说到后面,他的话音稍微低了下来,“阎王在霜降里独断专行、说一不二,树敌不少,也有很多人想除掉阎王斩草除根,他们都救过我许多次。”
信宿那时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能从霜降走到今天,过程必定是危机四伏的。
只是有些伤痛可以遗忘,有些却难以释怀。
林载川迟疑了许久,还是问道“那个警察”
他们从来没有正面说起过这件事,只是从宣重的嘴里听到的只言片语就已经触目惊心。
信宿轻声道“你是说留给我通讯器的那个前辈吗他叫叶山岚。”
信宿过了很久很久才知道那个警察的名字。
十多年过去,信宿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起这件事,“我那个时候还太小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很低,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痛不欲生,觉得那个警察的死跟我有无法分割的关系,后来甚至陷入强烈的自我厌恶当中,无法从那间地牢中走出来,做梦都是铺天盖地的血色。”
以至于信宿现在看到浓郁血色、闻到血腥味,还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呕吐。
他甚至得了某种创后应激障碍一旦有人因为他而陷入危险境地,他就会感觉到强烈的排斥和恐惧。
所以在他当初制定“最后计划”的时候,跟那些犯罪分子陪葬的只有他一个人。
“我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求生的本能了,只有根植在血液里的仇恨支撑我活下去。”
信宿轻声道“直到很久以后,长大成年、心智成熟,我才终于愿意跟自己和解我无论如何都救不了他。即便没有我,谢枫也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霜降,我的存在最多只是让他早点解脱。”
林载川握住他的手,传递过来的温度极为温暖,“你已经尽力了,无论哪一件事。”
信宿微微一歪头“从结果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他知道林载川不想他因为过去而过度“内耗”自己,载川见过他的心理医生,很了解他的病情。
在男朋友的全方面熏陶之下,信宿已经从一个“平等讨厌每个两脚兽”的悲观厌世批进化成“在载川身边活着也很好”的普世恋爱脑了。
信宿在他的身上腻歪了一会儿,又抬起头问道“下午真的不用去市局吗”
林载川的假期本来就没结束,上午去市局是因为副队长郑志国临时有事不能到岗,他去替了半天,下午郑志国就回来了。
“嗯,”林载川跟他同步这几天外面发生的事,“周风物已经移送到了首都公安厅,由部队武警派人看守,国际刑警向我方了他们在案发现场搜索到的关键性证据,可以证明dna信息在国际上闻名的天才制毒师、所谓的谢枫,就是周风物本人。”
从周风
物落网之后,
信宿就不太关注外面的事了,
连手机都大半个月没开过机,所有的消息都是载川告诉他的。
周风物制毒贩毒板上钉钉,总之一定会死,以国际警察对他的痛恨程度,肯定是把案子处理的越快越好,信宿做完手术自己都半死不活的,懒得去操那个心。
枪决的时候通知他去看一眼就好了。
中午吃了火锅,晚上林载川就做了些清淡的家常菜,信宿从床上爬起来吃了一些,吃完又爬了回去就是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养了半个多月,他才勉勉强强长了不到三斤,还是“睡前”称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