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江初趿上鞋起身,刚要走,就被池南暮攥住手腕。
“嘴角,”池南暮点点自己的唇,又一次提醒,“这里有东西。”
放在往常,江初会及时擦干净,并说声抱歉。
但现在,他就是不想惯着池南暮的破毛病,时时都想与其作对,毕竟是池南暮骗他在先。
“我看不见。你实在忍受不了,怎么不直接帮我擦”江初无理取闹般地说。
池南暮沉默一瞬,真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叠成手掌大小,指尖顶着薄纸,轻轻擦拭江初嘴上的香蕉白丝。
唇角泛起零星麻意。
江初僵住嘴角,他只是故意一说,没想到池南暮会真的给他擦嘴。
“晚餐已经订好,”池南暮收起纸巾,“你如果不想出门,我就让他们送过来。”
“不用,我躺久了,正好想出去走走。”
出门时,池南暮也没有松开江初的手腕,顺理成章十指相扣,形色轻松。
江初却是紧绷的,视线不动声色往四周扫,寻找哪里有镜头,是否有狗仔在偷拍。
可直到抵达露天餐厅,江初都没察觉任何异样。
他们的座位靠近海边,在草棚之下,一偏头就能看见泛着金光的海,夕阳倒映,波光粼粼。
他们的食量本就不多,一份意面和白灼海鲜就够吃。
江初心不在焉地进餐,用余光观察四周,企图找到异样,周围却没有镜头,风平浪静。
快到傍晚,海浪潮涨。
现在是旅游淡季,餐厅里没几个客人,很是冷清,人声一小,便显得海浪声磅礴。
“你在看什么”倏然,池南暮开口问。
江初移回视线,对上池南暮的眼睛,下意识否认,“没什么。”
池南暮微挑起眉,看起来并不相信,但没再追问。
江初也知道池南暮不信,抿紧唇不发一语,继续用餐。
餐叉时不时撞到餐盘,叮当作响。
因为桌子宽度窄,他们相坐的距离分明比在家里近,少于两米,江初却觉得更远了。
此前他们之间只有冷漠和针锋相对。
现在却多了试探、谎言与不信任,你瞒我瞒。
江初越来越慢地咀嚼,痛苦的情绪一涌而上,很快变浓。
原来,看池南暮吃瘪,只能暂时麻痹他的难受,就像药效极短的止痛药,治标却不治根源。
等到江初再度平静,与如今的池南暮沉默相对时,那些被车祸这场意扎出来的,千疮百孔的洞里,又会继续流出痛苦和无力,源源不断,疯狂蚕食。
卷意面的餐叉渐渐慢了。
江初没心情再吃,放下餐叉,自己拿了纸巾擦干净唇。
嗡
手机屏幕亮起,提醒江初有人发来消息。
江初解锁屏幕,装作漫不经心地查看并回复。
陈意青您确定没有和池先生签署过婚前协议池先生也没有做过财产公证
江初我确定。
他们那时连登记都是临时起意,日出时他一答应求婚,池南暮就迫不及待,载着他去登记。
陈意青好的,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视频面对面交谈,我好尽早做准备,为您最大限度争取池先生名下的股份和财产。
池南暮名下的股份
雁行影业的股份
江初指尖一顿,没有回复,缓慢抬眸,紧紧盯着还在剔骨剥壳的池南暮。
怪不得那份离婚协议里会有双方各自名下的财产与股份归各自所有,不进行重组分割。
怪不得池南暮“慷慨”到要一年给他四千万。
所有不对劲的线索像是被串成线,一切异样仿佛都有了合理解释。
江初咬紧牙关,才能堪堪保持面上的平和,拼命忍住想要嗤笑和质问的冲动。
池南暮确实是要和他重新开始,也确实不想离婚。
但不是因为要尝试喜欢他,更不是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池南暮只当他是个贪财之人,怕他觊觎雁行和那些财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