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是睡不着吗”陆沅说。
“我等等就进去了,在这里再坐一会。”
事实确实如此,云姜没否认,并把理由归咎于有点认床。
陆沅听罢,捧着手机站起身。
一脸茫然的云姜就看着她操作,对面光线忽然大亮,等摄像头平稳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她人已经站在练琴房里。
陆沅笑着说“明天要跟导师汇报一下训练成果,先拉一遍给你听,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已经做好保养的小提琴被取出琴盒,抵在肩颈处,另一手执弓,眼微微垂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从那一刻开始,她的表情就变得专注而圣洁,手开始动了。
舒缓的小提琴倾泻而出,悠扬乐声装满了不大的院子,伴着耳边的蝉鸣蟋蟀振翅声,像是静静流淌的月光。
其实以云姜对音乐的鉴赏水平来讲,最多只能分清好听和不好听,什么技巧手法,什么感情韵律,她哪里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有一件事很明显,陆沅故意借此机会哄她,借乐传情。
陆沅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从未有过主动哄人,还是用乐曲安抚,心里的情绪不知该应该说是难为情还是跃跃欲试。
即便是表演了千百遍的演奏者,今夜好像又变回了第一次上场的小孩,正紧张地完成表演。
在这只有一位观众的演出中,她将狂跳的心跳声藏在抒情温柔的乐曲之中。
小提琴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梦想,就算被保姆和家教压榨也不曾考虑过放弃,错的只是保姆和家教,跟小提琴没有关系。
待到乐声停下的时候,她放下了弓,还是没忍住。
陆沅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想你了。”
关于这边的处理,云姜早在回来之前已经想好了章程,现在就差实施。
“我也是,”云姜说“很快就会回去了。”
关闭视频通话后,陆沅在脑子里复盘一遍刚刚的场景,突然发现孟以柔也没说错。
自己跟云姜说话的时候语气是挺嗲的。
重新把小提琴放回琴盒,陆沅关上灯,关上门。
其实她想说的并不仅仅是我想你,还有就是我好想去找你。
幸好理智让她及时刹车,得到回归的保证也能感到心满意足,但不妨碍思念的时间让她感到特别难熬。
琴房的隔壁就是云姜的房间,陆沅也不知道怎么的,停在门前就不愿意走动了。
静静站了一会,心一横,陆沅推门而入。
要是千里之外的云姜于此刻回到自己的房门前,就能看见刚刚还在给她拉小提琴的女生坐在自己床边。
踌躇许久,那道纤细的身影还是掀开了平铺的被子,慢慢的把自己埋进去,最后在另一个人的气息中满足睡着。
并不知内情的云姜站起身,拎着小板凳进屋。
云妈住的的房子还是二三十年前建的,风雨飘摇这些年,全靠修修补补。
堂屋落在正中间,侧边角落就是狭窄的灶房,还是用着老式的做饭方式,没事就得去山上捡柴回家,剩余就是两间住人的屋子,情况跟其他的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这些年的钱堪堪学费和温饱,造成了现在标准的老破小。
云姜是没有什么推翻重建,光耀祖屋的想法,去世十几年的云爹都是孤儿,别说家族不家族,连名都是随当年的村长姓,就更加没有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