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关至夏自鲨去世后,陆御风14岁了,7岁的陆霁行在家中的境况更加难捱。
陆贺冲总是给他出难题,罚他到晦暗的房间面壁,什么错都没有,也要他想出一个错认下。
可陆霁行很倔,每次在房间不吃不喝地站上一天,陆贺冲问他错哪儿了,他都会无比坚定地回答“我没有错。”
少了关至夏,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该怎么迎得母亲的喜欢,陆御风的眼睛清明了,他看见陆贺冲是如何惩罚陆霁行,看见用人是如何欺负陆霁行,没人尊重他最可怕的是,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几千个昼夜。
15岁的陆御风推开了那道总是用来罚陆霁行的房间门。
他看见8岁的陆霁行沉默站着,望着窗帘没拉开的窗户,整间房的视野都是沉闷粘稠、压抑窒息,但陆霁行却仿佛透过黑暗的窗口看见了外面鸟语花香的广阔天地,并不
觉难过。
好多年的罅隙不是说能消除就能消除的,
陆御风很别扭,
不知道该如何跟陆霁行好好地说上两句话,尴尬地道“霁行”
陆霁行扭头看向门口,亲疏有度地喊道“大哥。”
“你饿了吧,”陆御风迅速关上门,从兜里拿出两个用保鲜膜裹好的粽子饭团,“给。”
陆霁行定定地看着,不知是没感受过来自大哥的善意,还是也同样觉得别扭。
“谢谢,”他没有动作,拒绝了,“我不饿。”
递出去的手当即顿住,陆御风很尴尬,抿嘴拆开饭团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爱吃不吃。”
“父亲每15分钟就会来看我一次,现在已经过去12分钟,他马上要来,”房间里没有任何能查看时间的东西,但陆霁行却精准地知道,“你跟我走太近,父亲也会不喜欢你的。”
“大哥,快走吧。”
陆御风突然觉得很恐怖,心想道,在这间能吞噬人神智的房间里沉默的时候,陆霁行的心里肯定在默数时间的流逝,可短时间内他怎么能数得这么准呢,因为陆霁行在这里罚站的次数太久太久久到能自行与时间为伴。
以前有关至夏,陆霁行还能得到一时片刻的喘气机会,现在没了妈妈,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御风艰涩地问道“你是不是很想妈妈”
“不想。”陆霁行说。
陆御风瞪圆眼睛,以为他说谎,不可置信道“什么”
陆霁行说的话完全不符合他的年龄“离开父亲,永远不回来,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她成功了,我不想她。”
那瞬间,陆御风只觉得遍体生寒,在还剩下最后两分钟的危险时间里,他似乎听见陆贺冲携有威严的步伐,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地问“妈妈说,我不爱你才是保护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正如陆霁行想要知道陆贺冲为什么不喜欢他一样,陆御风也疯狂地想弄清楚关至夏为什么讨厌他。
所以他问过。
可关至夏很冷淡,只是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陆御风没有跟关至夏生活过一天,只知道她跟陆贺冲的夫妻关系不是太好,可婚姻家庭中好像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陆贺冲也从来没告诉过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陆御风便以为是普通的夫妻不睦而已。
陆霁行的眼睛告诉陆御风他知道事实真相,可陆霁行却摇头说“我不知道。”
最后一分钟,陆御风不能再待下去了,转身离开前说“今天晚上你跟我睡,明天我送你去学校,别自以为聪明就觉得不用老师教了。”
不待拒绝,直接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