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四十三分,张进看着手机上第十个未接来电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于硬着头皮在它响起第十一次时点了接通。这几天下来他算是懂了,这人真不知道什么是无声的拒绝,只要他不接,她就能打到他手机没电。
程飞英啊,他和恶魔之间的那堵墙啊,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屋里没有其他人,张进直接手机放桌上点了扬声器,这是他最后能拉开的与恶的距离。
“怎么回事,每次都要打好几个才接。”
“手机坏了就去换一个,是没钱吗”
“那边怎么说,今天哪儿见”
连珠炮一般没有停歇的话语后面,是一天比一天失去得更多的礼貌。
久不得对面回应,半躺在沙发上的白蕾烦躁地踢下去了一个抱枕,恼道“人呢”
“在呢你说哪边哪边今天见”张进假作不解。
“你说谁,我昨天中午和程飞英的另一个经纪人打的电话吗”白蕾冷笑着坐直,“怎么,刘琼芳不敢见我”
张进喝了一口茶,敷衍道“哦哦,你说她啊。怎么你是真的要见她吗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
“所以你没去问她”白蕾顿了顿,“怎么,程飞英现在这情况,你这个做经纪人的就
这么看着不说以后怎么样吧,
这几年程飞英也没给你少挣吧你就干看着,
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打”
“这也不是刘琼芳能解”张进收敛了些敷衍,皱眉开口,只话没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我也不和你说虚的。现在网上黑程飞英的,黑容容的,来来去去无非是因为程听言在直播里表现出来在我们家过得不好。但是好不好的,她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知道什么。她妈残废了,养不起孩子了,我们接过了抚养权,给她吃给她穿给她上学,不够好拿钱给她妈看病,一次又一次的,还看不到尽头在哪儿呢,不够好好不好,她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让刘琼芳出来说。”白蕾努力耐了性子把话给张进掰扯明白了,又冷笑了一声,“她在直播里口口声声念叨的亲妈都说她撒谎了,谁还会信她。”
电话那端白蕾的声音都停歇了好几息了,张进才从惊到不自觉屏息的状态找回了点儿神志,大口地深呼吸了好几下,却驱不走那已经从头冰到脚的寒意。
“你这这没用。”张进飞快地在脑子里盘了一下之前看直播看到的东西,“现在不止是程听言表现出来怎么样。还有程飞英他自己,他给程听言吃菇,还有鸡腿的事,脾气还越来越不好,凶孩子,打分的时候也确实偏心程容容,还有”
张进绞尽脑汁地举例现在程家的负面舆论并不全是因为程听言。
然而他还没有说出更多,手机里又传出了白蕾冷笑的声音。
“呵,菇菇怎么了小时候言言可爱吃了,长大了挑食了罢了。鸡腿怎么了,从小就不爱吃,突然爱吃了也没告诉我们,谁知道带孩子的压力大,脾气不好,刘琼芳以前带孩子脾气更差呢。偏心,他对程听言更好的事情,我们可以编造出一百个。”
一开始听白蕾说前半段的时候,张进还有点惊讶原来事情的真相是那样,结果听到最后
“你是说,这些都是你编的你让我安排你和刘琼芳见面,是想让她配合你说谎你脑你没事吧那是程听言的亲妈,不是你的提线木偶。她怎么可能会听你的,去对付她自己的女儿。你是准备见面给她下降头吗”张进觉得自己接通这个电话纯属是闲的。他是对现在这个野马一般的局面没什么办法,但是白蕾这也根本不叫想办法吧,这叫想屁吃
白蕾看了一眼自己刚做的美甲,轻轻地刮了两下沙发“我要怎么说服她,你不用管。去给她打电话,安排我们见面。或者,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自己来约。”
“你这算了,我去帮你问一声。”张进放弃了和脑回路惊人的人继续争论,决定一会儿假装被拒绝了,然后终结这个奇葩的事件。
“不要提我想让她做的事情。你就和刘琼芳说,现在程飞英在网络上风评很差,你需要我和她配合扭转舆论,所以你找我们一起见面聊聊具体的事情。她这次帮了程飞英,程飞英肯定记她一个好,从那鬼节目回来之后,肯定会好好谢谢她。”白蕾耐下性子教导道。
张进
“”
怎么谢谢她复婚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张进总觉得白蕾在说最后几句话的时候带着几分讥讽就好像对待某种玩物玩具一样的拿捏
那话的意思听起来也怪怪的,就像是白蕾知道刘琼芳还在意程飞英。
怎么回事
明明这两年程家和刘琼芳那边的联系都是自己来做的,自己也才刚知道没两天,白蕾怎么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
张进突然感觉,白蕾可能没有他想的那么无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