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鲨了我吧
李渊将那本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塞进衣服中,准备带走。
这么好的作品,必须细细欣赏品鉴。
白行简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时忘记了悲恸。
不管怎么说,他的作品被高祖陛下收藏了,也算是一种肯定吧。
君不见那李白谪仙下凡,作品不也没被高祖陛下看上带走
看来,他拳打太白,脚踢子美,指日可待
旁边的白元刘柳四人呵。
咱就是说,人贵有自知之明
李渊忽然发现,外头传来了一阵异常喧嚣的动静。
他身形一晃,立刻将藏书楼被打昏守卫的衣服扒下,自己套上,出去打听情况。
拦住了一位军民,露出了客套殷勤的笑容“兄台,这是往何处去”
众人“”
如此能屈能伸,不愧是开国之君哈。
那人领着李渊往外走,一边告诉他“方才,太傅大人传下命令,要烧毁陆地所有行宫和据点。”
崖山的陆地行宫前,早就熙熙攘攘,乱成了一团。
军民们都聚集在此地,等着太傅张世杰发话。
张世杰身影颀长,佩剑凝立在高岗上。
他年纪并不算老,却已经两鬓微霜,消瘦的脊梁扛着整个大宋江山的重量。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面前的人群,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惑、动荡、无所适从。
这是大宋最后的二十万子民。
这些人当中,有战士,但更多的是家眷,伙夫,普通百姓。
他们已经四处流浪,在海上漂泊太久了。
从北到南,从夜尽到天明,不断被元兵追逐打击,失去了最后的栖身之所。
故土已远,远在梦中,远到永远都无法抵达。
张世杰目光低垂,看见有一只新来的燕子,飞过了崖山的海水凉波之间。
等年岁一过,这只燕子便可以翻阅万水千山,重归北方的故地家园。
然而,等明年春来,今岁的人又身在何处
大约早化为崖海上空的一缕孤魂轻烟了罢。
张世杰年少统兵,几经辗转流落,随老帅吕文德征战。
后来吕文德病故,他便只身扛起了宋人的大旗,一次次南下,从定海,到福州、泉州、广州,到崖山。
此刻,他望向远方,已经能望见元人大军包围他们的战舰踪影。
初从军的那年那月,铁甲刀剑寒光凛冽,也一似今日。
终于,张世杰拔出剑锋,指向了天际,发出了今日的第一条命令“烧毁所有陆地建筑,不留寸瓦”
军民大震,面面相觑地应下。
张世杰见到所有人脸上的犹豫、退缩之色,叹了口气。
他岂能不知,断去一切后路,是一种极端冒险的行为
不成功,便成仁。
可他有别的选择吗
也没有。
眼下,宋军已经没有任何战斗意志可言了,人人都只是在等死而已。在过往的长久岁月里中,他们没有打过一场胜仗。
在此刻,张世杰问自己,我真的能在此地,带着这样一支队伍,绝地翻盘吗
他一转头,便在茫茫人海中,正好对上了左丞相陆秀夫的眼眸。
那是一双清澈,温和,至为决绝的眼。
染透江南月,喋落城头血。
却又如洪钟大吕般震荡人心。
这一眼,让张世杰知道,在举世咆哮的风浪中,即使所有人都动摇了,至少还有一个人会一直坚定不移,跟他一起并肩作战。
如果活下来,就杀出一条血路;如果死去,就一同殉国在这片碧海。
陆秀夫牵着小皇帝,对张世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