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可我心里明白,她是先有的后爹,才有的这个后妈既然这样,那我就得对这个孩子负责,我不能白把她接到身边,更不能白养她十年,我知道我这个决定一旦做出,肯定会有人骂,骂就骂吧,我没多久好活了,有本事他们就等我死了,把我从坑里刨出来继续骂,到那时候我更无所谓,我死都死了,也不可能再听见了。”
靳文康话都说到这份上,并且今天把他们叫过来,想必关于遗产的考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程与梵听到一半时,差不多心里就有了方案。
这会儿见靳文康话说完,便直接了当地开口
“靳若男虽然不是法定继承人,但要继承问题也不大,房屋可以做一个析产,藏品可以在交易行评估,到时候靳老先生另立一个遗嘱,做一个遗赠,再去公证处公证遗赠,之后靳若男只需要在六十天内做出接受遗赠的声明就可以了。”
“她没有成年,如果我死了,这个遗嘱会不会产生别的官司”
靳老爷子话没有说透,但意思是那个意思,毕竟能跟靳若男产生官司纠纷的,除了靳哲跟她那个异母同父的弟弟外,就没别人了。
“不会的,八周岁以上的未成年人可以独立实施纯获利益的民事法律行为,另外依据继承法有遗嘱的,要按照遗嘱继承或者遗赠办理,子女无权干涉。”
靳老爷子总算是放了心,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就全权拜托二位费心了。”
他们刚出来,一直在院子里等的靳若男就进去了,正好与他们擦肩而过,程与梵看见小姑娘眼圈通红,应该是刚刚哭过。
管家领着他们往跨院外面去,穿过垂花门时,遇见了靳哲,靳哲让管家先离开,随后由他来送程与梵跟孙旭东。
“我爸爸跟你们说遗嘱的事情了吧”
这话题有些敏感,好像说了不对,不说也不对。
“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肯定是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若男,对吧”靳哲笑笑,继续说“若男是他养大的,他疼她肯定比旁人要多一些,东西留给她,我能理解,所以你们不必拘谨。”
说是这样说,但涉及金钱家产,即便是一家人,其中也有许多避讳,作为律师,还是受了委托的律师,这个时候都不宜过多开口。
这个道理不用他们明说,靳哲也明白,所以并没有要求他们必须回应,只是自顾自的道
“我爸爸玩了一辈子收藏,看似是海城的大藏家,但其实他手里的东西这些年陆陆续续也捐掉了不少,真正留在手上的也不过尔尔,有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识古不穷,贪古不富,我爸爸就是这样的人,靠着古玩起家,因为不贪所以才在海城有了份家业,外界总说他的东西随便拎出来一样都够普通家庭一辈子吃穿不愁,以前或许是,但放在今天,却也是外界夸大了,如果你们非要说他有多少钱,我觉得也就这套三进三出的宅子还能有些本钱,但有件事恐怕你们二位也不知道吧”
程与梵跟孙旭东静候下文。
靳哲抬手指着这座宅子“这是我家的祖宅,我祖母那一辈早就将这套宅子的后半部分做了产权捐赠,所以这宅子根本不能买卖,不管对若男还是对我来说,再值钱也就是一套可以睡觉的房子,当然,即便这房子没有产权捐赠,我也不可能跟我女儿争抢,更不可能像有些人那样满世界打官司,这么掉价的事情,我们靳家人做不出。”
顿了顿,靳哲又道
“我只是有一个疑问罢了,老爷子老了,脑子糊涂也能理解,二位是律师相信头脑一定非常清明,这套宅子不算,剩下的那些藏品,虽然尔尔,但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试问这些钱给一个孩子,难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绕了半天,最终还是绕不过一个钱字。
“这个问题,我们没有办法回答,只能说作为律师,我必须尊重我委托人的一切意愿。”
靳哲哑然,但很快复原,点头笑笑“好吧。”
大家握手礼貌告别。
车子驶离靳家祖宅,那片红墙黛瓦似乎也没有那么好看了。程与梵坐在副驾驶,望着车窗外被秋暮沁黄的柳条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