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生存宿主来说,倒也算不了什么。
开始还是“1,2,3”地数。
数到后来,嘴里念叨的就变成了“9枚,10枚,11枚”。
数到23枚,系统没有了,狗宿主。
萨沙嗯
系统总共就23枚。23枚以后,狗宿主就回家了。
他手臂撑在地板上,认真想了一会儿。
然后一翻身,滚在地上,挡着脸笑了。
萨沙缓慢地对。
结果因为躯壳的低适配度,在神经兴奋过后,造成了轻微意识游离。
他这一歪,就在地板上睡着了。
游离状态跟普通睡眠不一样。人就像又回到了茫茫的多元宇宙间隙里,意识埋在无数往事和梦境中,在漆黑的水面浮沉。
如果从萨沙第一次失忆醒来,到现在算是一辈子的话,那他其实有半辈子时间,都不是睡在床上的。牢房的水泥地,避难所的混凝土地,或者干脆血浸染过的湿土地,往上面丢一条自制睡袋就睡着了。每次睡着时,曾经那些躯壳受过的磋磨和伤痛,都像鱼群一样过来咬他。他烦不胜烦,挥来挥去,挥不散,也就由它们咬去。得了,疼吧,每一个世界的少年都这样想过,疼晕了就睡着了。
“萨沙,我说过的,不要再睡地板了。”
有人把那个少年抱起来了。
抱起来后,他很小心地把萨沙塞进自己被窝里。只要是男人暖过的被子和枕头,都有一股很特别的气息,萨沙撅着屁股埋在里面嗅嗅,嗅完了,脑袋伸进男人颈窝里嗅。
是真的,能让人一秒钟想起太阳的味道。
男人笑了起来,任由他嗅,却突然发现他身上的伤。
小狗崽翻起璀璨的金毛来,一身都是伤。四个世界摸爬滚打过来,都没有一块好皮肉了。
英俊的眉眼微微一凝。男人俯过身来,心疼地往他伤口上,轻轻呼出冷冻呼吸。
呼什么呼,冻死个人。
萨沙不满地在男人怀里蹬他,被温暖的手臂抱紧了。
男人在他头顶沉默着亲他,最后低声说“忍一忍,我给你上药。”
一边上药一边吹,嘴里还要一遍遍絮絮叨叨问“疼不疼啊,萨沙。”
疼不疼呢
真的很奇怪。生存宿主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以前根本没人问过,所以压根也不疼;被这样问了,就真的一抽一抽地痛起来了。
萨沙就作出很难受的样子,故意戳男人心窝子玩“呜呜,痛死我了,我不活了,我不要你了。”
他这么几个世界哪里是白走的,靠着曲线救国,早把男人拿捏到了心肝脾肺肾里。他知道这个人在外面日天日地,抡一颗星球往他身上砸都不是事;但天神一样的外表和躯壳下,真实性格其实狗得很,心眼也软得一塌糊涂。
他老是喜欢仗着自己被人宠到心尖上,就去戳人家的心窝子,看平时淡然强大的男人慌慌张张的样子。每次都一戳一个准,再多戳几下,估计分分钟要同归于尽了。
果然男人立马不行了,慌得要命,捉着他到处摸“哪里最疼啊,萨沙哪里疼啊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怎么不活了呢”
萨沙拿脑袋顶他“嘻嘻。傻瓜克拉克。”
男人明白过来了,还是捉着他的指尖,很温柔地亲“我是傻瓜克拉克。”
强大却温柔,这才是他真心爱过的人啊。
怎么一场大雪,一场坠落之后。
他就再也没有回来呢
在双眸猩红的卡尔,抬手按下脑控开关那一刻。
萨沙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了。
他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打冷战。
耳朵里咚咚咚咚,全是心跳声。
萨沙用力朝肺里吸了两口空气,又觉得空气从破裂的胸腔里全漏走了,一下竟然连一口气都喘不上,就从背包里掏出新买的烟,用力撕开烟盒。
手是抖的,烟盒也没拿稳。哗地拆开后,就全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