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目光炯炯,带着些许严厉“郑医修一直在西海岛内,又怎么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那贺长老十分善于伪装,依我看偶看,这一切都是做出来给宗主看的,宗主没感动,你倒是感动得不行。”
“呵”郑医修吸了口气,嘴角往下一拉“夫人本就怕水,却敢于跳入黑河救出宗主,再一己之力斩杀九婴,棠左使见识广,也没见过九婴吧,九婴是什么,是上古凶兽,夫人拼死保护宗主,这岂是能装的”
“你”
初棠一个习武之人,自然说不过她。
玲珑也听得烦心,手掌重重拍在案牍上,发出声响“好了。”
她拢好胳膊上的金丝披肩“自然是她人好,而不是她只对我好,我难道还分不清吗”
此话一出,纵然是郑医修辩驳得厉害,却也落了下风。
初棠敛了敛眉,恭恭敬敬“宗主英明。”
郑医修意兴阑珊,转身收拾好药箱“棠左使和宗主必定有要事商议,属下告退。”
她斜背好药箱,步履匆忙退了出去。
玉玲珑的心沉了沉,右手支着雪白的下巴,因着冬日紫外线弱,她又成日不出门,原本就白的肌肤此刻又亮了两个度,她就像是自带反光板,将那一身红衣衬托得愈发鲜亮。
初棠躬身往前“宗主,苍栖谷来信了,宴请我们参加团儿的百日宴。”
她双手举起,手里捧着一封请柬,红色信封,封口处用烫金扣子系上,扣子上还缀着一红色丝绦,做得十分别致。
玲珑拿在手里垫了垫,眉头轻压,让她看上去有几分薄怒“他们这日子,过得还真是省心。”
初棠埋头回话“他们这好日子也该到头了,如今如烟身体恢复打好,也该让她为宗门效力了。”
玲珑自有掂量,她端起面前的蜂蜜茶细细吹了吹,轻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你给如烟拟一封书信,也让她做做准备,七日之后,我们合欢宗便会带着大礼,去恭贺钱掌门。”
她顿了顿,唇角微勾“不对,是恭贺清衡掌门。”
“是。”
初棠大喜,眼神闪烁“宗主果然英明,属下还以为,你与贺夫人相处,生出了怜悯之心,不愿意下手。”
“哼。”玲珑哼笑着“我又怎么会忘记。”她低头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若不是因为她,我又怎会和她双修。”
贺连衣就是一块蜜罐子,和她合修这几月以来,她即会照顾孩子,又会照顾她,把她养得细腻滋润,她就像是掉进了粮油缸的小仓鼠,一直吃啊吃,甜蜜得不知道滋味。
但是她心中清楚,怀中的那封信,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时刻提醒她,贺连衣喜欢她小弟子,贺连衣对她好,也是因为这个孩子。
这番宁静的岁月是她四百年来从未经历过的,是那么地甜蜜,柔和,就好像一场大梦一般。
只是这场梦快要醒来了。
她住在梦幻的泡泡里,看见那刺破梦境的针近在咫尺,她不由醒了过来。
“昔日贺连衣联合宗门,对我宗门所做作为,我半分也未曾忘记,我自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对我所做的,我必定百倍奉还。”
初棠眼眸泛光,有了玉玲珑这句话,她的心顿时安了下来“属下这就去准备贺礼。”
脚步声笃笃远去,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踏出了一种战士即将奔赴战场的诀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