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能糊弄得住太子,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崇应彪叹气“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想想,有家不能回的感觉真的很糟糕。”说完他看向伯邑考。“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真的要在崇城度过新岁吗你身为世子,不回去不好吧”
伯邑考在陶锅里放入了一些糊麦,一边往火中填柴,一边回答“无妨。父亲母亲不会责怪咱们的。而且这件事先有王命,后有我的私心。父亲为我们备齐了婚书庚帖,也知道我们年前无法归家。本来是父亲要来向你父亲提亲的。但那样一来,如果你父亲真的拒绝就很难挽回。所以就只能先委屈你一些了。至少咱们还有第二条路可选。”
那第二条路伯邑考也曾跟他讲的明明白白。崇应彪甚至认为这条路对自己对西岐才是最好的。不然横着“姻亲”二字,他真怕将来北崇再找寻自己。不顾念亲情,但惦记利益就更不爽了。
“可是在那里住着,我怕你会受委屈。不然咱们在城中先寻一个住所吧。北崇的迎客居还是挺好的。”存了自己的私心,崇应彪这般提议。
他实在是不想再回到那个“家”了。他也不想让伯邑考看到自己以前住过的地方。他甚至都觉得,自己连那个院落都没有了。毕竟人都被扔出去五年了,崇城根本就不允许自己再回去,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的容身之所。
但伯邑考很坚决“就住在北伯侯府。他们不敢不给你住所。若是让你露宿,自有哥哥陪你。”
崇应彪凑过去抱住哥哥的腰,脸自然贴在伯邑考的肩膀“其实是我不想回去。那里很冷的。”
回抱住自家的小将军,伯邑考轻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次哥哥不能依你。你信哥哥吗”
崇应彪闷声说信。
伯邑考就说“那就听我的。以后不用再逃避过去。难过也好,痛苦也罢,你都要亲口说出来。你得让所有辜负你的人知道,是他们错了,而不是你错了。小彪,哥哥没办法让你忘记以前的一切,但你愿意把你的童年也交到我手上,让我跟你一起面对吗”
在认识伯邑考之前,崇应彪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样爱哭的人。但他现在又哭的这般理所应当。“那你别笑话我。”
扳起这张哭红了的小脸儿,伯邑考吻了吻他的嘴唇。“哥哥永远不会笑话你,只会希望你笑。小彪,你大概不知道,你笑起来特别好看,像天上的太阳。”
“你肯定是骗我的。姬发以前说我笑起来更欠打。”
有时候,脾气大的弟弟也的确有些头疼。伯邑考哄着“别人哪儿知道你的好姬发不懂。只有我懂。你是听姬发的,还是听哥哥的”
那这件事毫无悬念。“我听你的”
车马距离崇城还有两日,伯邑考先让两名亲随入城送信。
对北伯侯崇侯虎,他是送王旨的使官。因为属于秘旨,崇城不必大张旗鼓的迎接。但也不能让他们从小门进城,那不合规矩。何况他还带着西岐运来的第一批粮草呢。
崇应彪心里的忐忑已经都写在了脸上。见他实在冷静不下来,连续两晚都辗转反侧,伯邑考没办法,只能在进城的头天晚上让他泄泄力气,不让他睡着,怕是次日眼下的乌青更严重。
算是睡了夜好觉,早上迷迷糊糊的又被喂饱了餐点。终于站在崇城大门口了,崇应彪才反应过来自己马上要“回家”了。
他本能地抬手捂了一下心口的位置。不是因为担心,而是那里贴着他的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