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的档儿,方念念偏过头来看她。
她穿着件乳白色的半高领毛衣,柔软垂顺的长发自然地落在肩后,这时候没什么表情地目视前方,侧脸显得有些冷淡,那双眼也极少外露情绪。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方慈转过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方念念笑一笑,说,“就是觉得,我现在有点像出国时候的你,迎接新生活了。”
方慈没再接话。
车子驶到森和公馆外,没往停车场进,方念念说,“就把我放这儿吧。”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没走出几步,方慈解开安全带追下来。
方念念脚步停住转过身来,方慈抱了抱她。
两人都没说话。
曲映秋目前在美国治病,方鸿手里有点钱,又回老家创业去了。现在在这京市,她们是彼此的亲人和靠山。
今年过年晚,2月15号那天才大年三十。
集团一切事情安排妥当,也给春节期间的值守助理发了红包,2月13号那天,闻之宴才算是正式开始放假。
那天晚上,方慈参加了京大法学系一年一度的同学聚会。
见了虞向雯和温芷,却没见到吕湉。
虞向雯还是那个活泼的性子,亲亲热热地拉着她和温芷去包厢角落沙发里说小话。
“阿慈,你真的变了好多啊,”她歪着脑袋左右看她,“其实还不到三年,对吧。”
方慈本科毕业之后回国的时候和她见过一次,此后就没再见了。
“嗯。”
大约是进入了社会,温芷也比以前健谈多了,笑着道,“我感觉,阿慈像是变了又好像没变。”
以前她表情总也淡漠。
虞向雯直接下了结论,“以前阿慈老是绷着,感觉总是很戒备,现在松弛多了。”
方慈淡笑着低下眼睫,下意识去看自己指根的纹身,灰鸽翅膀的原本形态边界已模糊不清,乍然那么一看,倒像是飞翔时振翅的残影。
虞向雯和温芷俩人都留在了京市工作,一个在律所,一个在大厂法务部。吐槽起工作,那话题是滔滔不绝。
上到领导如何刻薄,下到同事穿小鞋,虞向雯越说越生气,猛喝一口红酒。
几个人在这儿聊着时,旁边一些以前不是特别熟的同学,总有意无意往这里瞄。
虞向雯察觉到,压低了声音道,“他们都听说了你跟闻少订婚的事,估计这会儿正急得要命想听细节呢哈哈哈。”
方慈回过头去看一眼。
脸是熟悉的,但有一些平时没交集的,她甚至已经忘了名字。
温芷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收回目光时,视线落到方慈脸上,她这才陡然察觉出,方慈本身跟这帮同学们就有壁。
长相家世本就在另一个层次,也只是在大学校园这种讲究学业的场合里,大家才看似是平起平坐。
虞向雯不会想这些,劲头十足地想让方慈讲讲她和闻少恋爱的经过。
不期然这么一想,方慈甚至想不出任何可以为外人道的事情。
她与他的细节,总好似伴随着潮湿和热气。
一顿饭吃完,有几个人牵头说要去ktv续摊儿,温芷说明天还要赶最早一班高铁回老家,拒绝了。
虞向雯本来是兴致勃勃要去,但方慈说想回去休息,她也就没兴致了,“我就跟你俩最熟,你俩都不去,那我也回家睡大觉好了。”
班长结了账,十几个人一起,浩浩荡荡走出店外。
聚餐地点是家烧烤店,就在以前京大旁边的老小吃街街口。
隆冬时节,空气冷冽。
方慈跟虞向雯温芷走在后面,温芷正给她俩发口香糖,就听前面有人叫了声,“方慈,你老公找你。”
她抬起头,就看到前面本来扎堆站着的同学们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闻之宴单手插兜,另一手指间夹着烟,身穿大衣,高高大大的身形,就往那儿一站,身后停着那辆大学时就接送过她好多次的迈巴赫62s。
昏黄的路灯,脏兮兮的街道。
他整个人却洁净得不可思议。
不知是谁,起哄吹了个口哨。
闻之宴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发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