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沉声骂了句废物,随即命令道“鹤公公,你来帮忙拔剑。”
他们同为习武之人,自然知晓该怎么拔剑最快,鹤公公闻言领命上前,一掌轻击商君年后背伤处,只听“嗖”的一声响,那断剑直接从他身体里飞出,径直没入对面的墙壁三寸。
太医顾不得被溅了半身血,连忙上前帮商君年处理伤口,天材地宝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使,总算将血止住了。
陆延让商君年侧靠在自己怀里,方便给胸口缠绕纱布,然而太医动作实在磨蹭,他最后烦躁挥开对方,亲自替商君年把纱布缠好了。
屋子里的奴仆看见这一幕,都在暗自心惊,他们可从未见过殿下对谁如此之好。
陆延小心翼翼将商君年安置在枕头上,又替他盖好被子,这才皱眉看向太医“如何,他的伤势无碍吧”
太医悄悄看了陆延一眼,随即低下头道“断剑未伤心脉,按理说应该无碍,可这位公子旧伤未愈,琵琶骨被穿,内里已是亏损至极,隐有雪上加霜之态。”
陆延脸色微沉,他当然知道商君年情况不妙,旁人受伤都是鲜血淋漓,对方的身体却已经亏到连血都流不动了“你只管告诉本王该如何治,人参鹿茸还是阿胶”
太医摸了摸胡须,试探性吐出了一句话“血蟾丸一颗”
“大胆”
陆延还没说话,一旁的鹤公公就陡然呵斥出声,他嗓子尖细,不小心泄露了太监的标志性特点,可见是怒极“此物乃天下奇宝,统共就那么一颗,本是天水国宝,后又朝贡给帝君的,你无缘无故撺掇着风陵王去讨血蟾丸,到底是何居心”
那太医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当即磕头如捣蒜“是是是,微臣该死,微臣失言请殿下饶命”
陆延摆摆手,听不出情绪的问道“只用血蟾丸吗”
太医小心翼翼道“天水至宝虽为雪蟾,但血蟾百年来却只出了那么一只,是大补的气血之物,据传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依微臣拙见,虽不至如此夸张,但身体亏虚之人服用必有奇效。”
鹤公公急道“殿下,不可此乃天下至宝,若是您自己服用也就罢了,怎么能给一个”
他说着一顿,下意识扫了眼床榻上的商君年“给
一个异国罪奴服用。”
陆延声音平静“他方才救了本王的性命,怎么,本王的性命难道不值一颗区区的血蟾丸吗”
鹤公公还欲再言,陆延却抬手阻止“丹药再名贵,也终究是死物,倘若不拿来救人,便连死物也不如,而是废物了。”
“你们明早备好马车,本王要进宫面圣。”
鹤公公见劝说不动,只得罢休“殿下,那群刺客力竭不敌,尽数逃跑,金乌卫已在追捕中了,余下几个受伤的漏网之鱼也都关在了地牢里面,只等您亲自审问。”
陆延思考片刻才道“让底下的人先审着,过几日本王再亲自去看。”
“诺。”
因着出了刺客的事,风陵王府的侍卫数量今夜翻了三倍不止,鹤公公也守在外间不敢掉以轻心,颇有风声鹤唳之态。
陆延一夜无眠,他靠坐在床边,一边注意着昏睡中的商君年有没有发高热,一边思考今天那群刺客的来历。
在此之前,陆延原以为自己最大的危险是那三名质子,却忽略了他现在身处的位置有多么敏感,身为仙灵帝君最宠爱的儿子,暗处必然有无数刺客想取他性命,今天的事恐怕只是开胃小菜罢了。
陆延想得太入神,全然没注意床榻上昏迷的商君年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仿佛陷入了梦魇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