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不愧是破庙,阿财踏进去之后都像是在雪地里,听见风呼呼吹着残破窗户,窗纸半截在殿里飘,半截找不到踪迹,可能埋入雪中。
木头和瓦片被随意堆起来,烛火是没有的,只剩下被烧完的蜡烛,稀稀拉拉往下落,又凝结得像是在哭。金身神像倒是很大,五官与斑驳痕迹都很清晰,陈阿财仔细辨认了下,发现是前两年特别努力的一位朋友。
后来他怎么了来着好像过劳死了
也许是香火不灵验,或者是战乱与纷扰让愿望没法被传送上天,人们不能饱暖,便也失去精神,劳碌的神明试图让所有人如愿,却因为动乱,累死自己也没人管。
陈阿财擦了擦这个老朋友的神像,有点唏嘘。她突然回过头,看向还提着兔子的丘比特:“喂”
丘比特吓了一跳,又有点不太高兴,但仍然回应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陈阿财指了指那个像,又指指自己,笑眯眯道:“你们那里兴不兴拜佛啊”
“兴”
“哎哟就是你们平常会不会这样干”陈阿财问,“比如对着一张画或者一个雕塑许愿之类的。”
这个丘比特知道,甚至他还比较清楚,因为他的祖父和很多长辈都有自己的神庙,还有许多信徒,他们都十分虔诚。
“他们也许会,但我很少这样。”
啊
她又问:“那你会画画吗”
丘比特有些摸不着她想要什么答案,只能反问回去:“请问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这下子倒是换陈阿财有点不好意思。
年轻的财神从未见过有谁哭着喊着求来信徒,他们向来要么高高在上等着大家拜访,然后施恩一般洒下功德,要么勤勤恳恳,就像他们躲进的这个破庙里原先的主人那样。
但她看着这个破像,只觉得这个时候讲脸面已经不太合适了:“我想着请你帮个忙,如果我给你还愿了,你能不能把我带走,然后每天拜拜我”
“”丘比特心想,那你不就成我信仰了
陈阿财那些信徒已经很老了,她上次见到那个富商的后代,是一个七十多的老头,还得被孙子扶进门,现在都不知道还好不好。
她虽然懒散,但也很珍惜自己那几位仅有的信徒。
所以此刻在破庙当中,她严格遵守着书上所说,要在这里呆一夜,顺带着发展一下西洋事业。
“你想想啊,我比其他财神都要好看,如果你带我回去拜拜我,那绝对会是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她一边给兔子扒皮,一边循循善诱,“到时候你只要叫我名字,我就会出现,多厉害”
丘比特仔细想想,如果到时候在山脚下,旁人念念叨叨一些“尊敬的神明啊,请你原谅我的过失,替我完成这些心愿吧”,而他对着一张五彩斑斓财神像,喊着“陈阿财,麻烦你给我些钱”,会不会被当成异教徒
而且爱神好像没有专属神庙。
那他能不能跟财神合办一下
但面包和爱情不是选择题吗
丘比特皱着眉,他向来以感性著称,这种充斥着理性辩证思维的东西于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他不说话,陈阿财也不追着问,她只是随口一说,但也没真打算跑到一个异国他乡去。
眼前这个苦苦寻觅西洋的神不就是个反面典例吗
天色快黑时,两个半吊子神明携手升起一团火,刚捕获的野兔在刚捡来的木棍上转悠,陈阿财本来正在专心致志看着,突然见到有油滴下来,连忙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