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鲨一人能活万人,你是鲨还是不鲨
那人的声音在静谧的藏书阁中响起,明明音量不高,却在白昙清的耳中如同平地惊雷、炸得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几乎于此同时地,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了低垂的天幕、透过阁楼雕花的窗棂照进室内,于瞬间照亮了一坐一站的两人的脸庞,又再次为他们打上阴影。
少顷,远处传来隐约的滚滚雷声。
外面的天色更加昏暗了。凛冽的雨前风夹杂着沙石泥土席卷而过、将整个魔域都染成一片黑红。
沙沙。斜卧在软榻上的人坐起身,取出一旁的绞金剪挑亮了灵石髓雕琢而成的灯芯。顷刻间,暖色的灯火亮起,照亮了这一片小空间。
书阁外,下人侍从或是其他急着躲雨的魔修们话语喧嚣,并着那凄厉的风声一起被这分外令人安心的暖光隔绝在外。
暗骂了自己一句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能分心细听这些有点没的,可在被划于暖光保护圈之内的那一刻,白昙清的脑海中却仍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诸多多年前的画面。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
那时,还未筑基的白昙清刚被师尊沈屹川收于座下,可刚从执剑长老升为宗主的沈屹川多忙于宗门事务、只有传道授业时才会现身,平日里白昙清倒是与身为剑阁大师兄的陆琛接触得较多。
因筑基期以下的修士无法御剑飞行,不厌其烦地御剑带他来往于宗内的道藏书楼研习剑法的也正是他的这位师兄。
许是为了磨砺门人弟子们的意志力,明明整个剑阁都被终年不停歇的风雪包裹,可书楼内却没有设置任何取暖阵法;再加上那条不允许将典籍玉简带出楼外的门规,让那些没有准备就来此长时间查阅研读经典的低阶门人弟子们苦不堪言,外露的脸和手都被冻得通红。
可是,当时作为新人的白昙清却没有挨冷受冻。只因为那位大师兄早早便为他准备了一盏暖灯。
此刻,在白昙清的恍惚间,魔域藏书阁外刺耳的风声与魔修们的吵嚷统统化为了那一日书楼外洋洋洒洒、簌簌落下的鹅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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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终究还是与当年不同了。
记忆中那个白衣执灯的人,现在已经被擦不净的鲜血彻底染红。
被眼前那一抹刺目的红色衣角惊醒,白昙清咬牙驱散了脑海中这些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陈年回想,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于陆琛的问题上,大脑飞速运转。
所以,陆琛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是暗指他曾经鲨死师尊的事情吗或者是他鲨死的那位前任的魔教教主
还有,为什么要问我
这是试探,亦或是陷阱还是他在怀疑我是卧底可恶,完全想不明白,但不能再拖下去了。
长时间不回答的话,那人一定会生疑的所以,白昙清,你得说点什么,现在必须说点什么
橙红色的摇曳火光之中,白昙清抬起了头、与那个身着红衣的身影对上了目光;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然干哑得可怕。
“属下会”简短的回复被窗棂外轰然炸响的雷声淹没。
在话说出口后,白昙清立刻紧张地盯住了陆琛面上表情的变化;可是,任这位剑修卧底如何去看,也无法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陆琛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一张什么值得仔细分析研究的秘藏宝图一般。
良久,白昙清感觉自己就要在那抹炙烤得难受的目光中摇摇欲坠、再站不住时,他终于被陆琛允许离开了这座书阁。
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背后似是有人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唔,好啊。”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清冷声音再次响起,那人说,右护法,要记住你今日所做出的选择。
大大六
一秒也不想在藏书阁中多呆、以最快的速度走出书阁大门,白昙清瞬间就被扑面而来的倾盆大雨浇了个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