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遂的长指轻轻拨开瓶扣,发出的轻响和周念昨晚在电话中听到的一样。
他淡淡说“给你抓点带回去。”
周念半信半疑“能抓到吗。”
少年脸孔英俊,月色下轻描淡写投来的一眼,漫不经心又勾人心弦“你猜”
周念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避视线“我才不猜。”
“在这等我。”
他把她的包塞到她怀里,抬脚朝走进稻田中的萤火虫区域。
周念在干燥清爽的青草地上坐下,屈膝,翻出速写本打开
,拿出铅笔画下了为她捕捉萤火虫鹤遂。
少年,夏夜,月光,稻田,萤火虫,浅浅的风。
周念想不到比这更美好的画面。
鹤遂捕萤火虫的技术不错,十多分钟就装了一大半瓶。
他带着战果走回到周念身边,不羁地敞开两条长腿坐在周念身,把玻璃瓶递给周念。
周念接过一瓶的萤亮,发现瓶子的盖子有些不同,木盖上被戳了细细密密的小孔“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鹤遂朝后躺倒在青草地上“嗯。”
周念问为什么。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懒懒道“不留孔,萤火虫缺氧太快,死得快,这样装着能多活两天。”
周念把那瓶萤火虫当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喜欢得不得了,笑着说“谢谢你,鹤遂。”
鹤遂已经合上眼睛,气息慵懒地嗯一声。
周念转头看他“你就困了”
鹤遂“还行。”
“不行,你还没给我讲完那个故事呢。”周念心里还惦记着,“上次讲到那个女生成为了妓女,然后呢”
“”
接下来,鹤遂闭着眼睛讲完了那个故事,他说
“成为妓女后的女主人生更为不幸,被男朋友家暴,金钱始终稀缺,然后遇到一个很坏的男人,绑架她,她,她又与男人合作杀掉家暴她的男朋友,诈骗高额保险金,后续又以同样的方式进行骗婚,杀夫诈保,继续杀掉两任丈夫,受益数额惊人的保险金。”
“女主看清情夫真面目,手刃情夫后骗出之前的妓女同事,继续杀人,这次杀妓女同事是为了交换身份,她想以全新的身份活着。最后,女主亲手把那个生下她又无比嫌弃她的母亲推下了悬崖,决意从新开始生活。”
“”
周念全神贯注地听完,好奇地问“杀了那么多人居然没有被抓吗”
鹤遂懒懒道“作者最后没明写。”
周念心里震撼,对这个故事的细节更感兴趣“这个故事是书吗”
鹤遂“嗯。”
周念追问“叫什么名字。”
这时候,鹤遂缓缓睁眼,转头看她“你想看”
周念点点头。
“绝叫。”他说。
“这名字听着就很丧。”周念评价。
“这故事本身就压抑,一个被原生家庭重伤的女主始终被创伤挟裹,才有了后续千疮百孔的不幸人生。”鹤遂唇角有一丝嘲讽的笑意,想到了自己。
他想到海明威说的那句话
你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但你还是你。你没法从自己的身体里面逃出去。
人究其一生,都没办法从自己的身体里逃出去。
周念的思绪被另一个细节拉扯着,她温吞问“鹤遂,你说现实生活里真有人骗保成功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她眨眨眼,想到陈志强,“上次那个找我的保险业务员,他有一次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给我的感觉他就是在怀疑我妈妈骗保,但是我妈妈和爸爸感情一直都很好,所以我就感觉特别反感。”
鹤遂淡声宽慰她“不用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