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成陪着笑脸“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和周小姐商量。”
周念缓缓闭上眼睛,拿出赶人的态度“没什么好商量的,东西我早就扔掉了,请回吧。”
“扔了”郁成瞪了眼,“你扔了”
“不然呢。”周念按住心里滚动的雷霆,平静地往下说,“一颗破牙齿而已,留着干什么,哪里值得顶流影帝专门派人来买”
字字呛人,郁成被呛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无奈地空手离去。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周念听到不远处传来冉银的咒骂,还是以往那些骂鹤遂的话,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瘾君子的烂种之类的。
骂够了后,给周念端来一碗热食。
周念吃了很小的一口后,说“已经连续一周吃白粥了。”
冉银顿时僵在轮椅前。
她低头,看着碗里的八宝粥,呐呐着“七斤,妈妈给你吃的不是白粥。”
周念一愣,舌尖动了动,还是没有尝出味道。
接着又听冉银说“之前的一周也没有吃过白粥。”
“”
周念张着的唇隔了很久才缓缓合上,仿佛在合上的瞬间也接受了事实。
她失去了味觉。
“没关系。”她安慰自己,对自己说道,“反正我也不爱吃东西,有没有味觉都一样。”
冉银已经在面前哭出了声。
周念却魔怔般重复二个字“没关系没关系”
失去视觉和味觉也只是沦丧的其中一环。
这还不是终点。
除夕夜,阖家欢乐的日子,周念潦草地喝了两口汤后就回房间躺着。
午夜十二点来临。
她听着外面响起烟火鞭炮的鸣沸声,只觉得那些声音比往年小了很多很多,就像被人故意调小了音量。
周念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声音其实也并没有小,只是她的听力不大中用,才觉得小。
她翻了个身,面朝窗户,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翻身时被子滑落到地上,她也没察觉,就穿着单薄的秋衣秋裤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冉银来看她,发现她的手脚已经冻得青紫。
冉银连忙把被子捡起来,给她盖好“你这孩子,怎么被子掉了都不捡手都冻得发紫了。”
发紫
周念还真想看看,自己的手真发紫了么,那她怎么感觉没有感觉到很冷。
所有感官都在退化,生命的经幡开始停息。
她突然想到什么,开口“纸箱里的香皂给我一个。”
冉银拿了一个给她。
周念接在手里,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吸了一口,却没闻见熟悉的淡淡清香。
果然嗅觉也没能逃过。
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五识尽丧之际,谁又还能记得周念也曾是个风光无两的画画天才。
也没人知道周念的遗憾是什么。
是回不去的天才少女,是没有心的沉重,是在悲哀尘世的孤独灵魂。
她走在一条名为失去的路上,在暮色里摇摇晃晃,回头望时,隐约看见在这条不归路上,依稀曾有过一个眉眼深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