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床吗”他擦着头发,走过去问。
“还是很困啊,”沈舟然看见他,蹭到床边,“我冬天很缺觉的,哥你也知道。”
离得近了,沐浴乳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是一款很好闻的植物草本香,淡淡的,冷冷的,像落雨后的针叶林的气息,云雾缭绕,潮湿而静谧。
沈舟然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悄悄拿眼角余光打量沈骆洲。
沈骆洲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的,锋锐的侧脸轮廓切割着背后的暖橙色光晕,狭长黑眸里是点点淡漠,薄唇嘴角微抿。像被拢在了罩子里,带着不近人情的疏离。
湿润的发尾凝出水珠,顺着肌肤淌下,丝质睡衣的衣领松松敞开,湿了大半。
身上也是潮湿的,潮湿而有水雾。
沈舟然目光触及
他的胸前时像被烫了下,立马移开,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嗯”沈骆洲看向他。
那双黑眸泛起了一丝波澜,冲淡了里面的漠然。
罩子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吹风机。”沈舟然从床头柜里拿出来,插上电。
沈骆洲伸手去接时却被他躲开,“我来。”
沈骆洲没跟他争,轻轻笑了下。
沈舟然吹头发的业务并不是很熟练,怕烫到他就一直拿手挡着一半试温度,所以吹得很慢。
沈骆洲也没催他,瞪他吹完关上吹风机放到一边,这才开口“我刚才吓到你了吗”
“怎么会,”沈舟然立马矢口否认,发现他好像比较在意这件事,想了想认真说,“我反而会很开心哥哥愿意跟我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其实不用自己承担所有。”
他从后面轻轻环住沈骆洲的脖子,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哥,你看,我虽然叫你哥,但我其实不是你的弟弟了,我们是恋人。恋人是会相互扶持的,是平等的,不是只有一方在付出。”
“我在外面累了会找你说,你如果遇到不喜欢的事,能不能找我说我没有你那么厉害,但我可以陪你从不开心到开心。你可以试着让我去帮你分担生活的重量。”
沈舟然想到很久之前,在沈骆洲需要看人眼色给沈氏筹措资金时,也是带着一身烟味回家,喝酒喝到胃痛,吐了个昏天黑地,然后很冷静地笑着对他说
“小乖,现实将你摔成了千万块,你也要努力把自己拼起来。”
他当时觉得沈骆洲怎么能那么强大,换个人来早就崩溃过无数次了。
可现在想,或许沈骆洲也崩溃过。但他作为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只能站起来把塌了的天撑起来,不能脆弱,不能抱怨。
因为身后还有妈妈和弟弟,还有在医院的老爸。
时至今日,沈舟然才从他平静表面裂开的一缝中窥见了真相。
他想,自己以后不要做抱着哥哥哭的小孩子。
而是想做那个蹲下来,将碎片一点点拼好的人。让阳光照在上面,是万顷琉璃。
片刻,沈骆洲轻轻侧头,在他唇角落下个潮湿的吻。
应道“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沈舟然无端心安。
因为他知道,沈骆洲只要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哥你是不是一晚没睡快点休息。”沈舟然拍拍枕头,掀过这个沉闷的话题。
沈骆洲的视线顺着他的手落在枕头上,又回到他身上“小乖是要主动陪我”
“不、不可以吗”
他刚才的从容好像一下子消失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反正只有一张床了,我也很困啊,不能一起睡吗”
沈骆洲喉咙滚出一声笑,没说话,躺了下去。
他确实很困了。
沈舟然看他躺下阖上眼,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