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分钟,每一秒钟都是一个漫长的折磨。
当最后一缕发丝落下,电推剪的嗡嗡声停止,沈舟然回头刚想说点什么,却对上那双泛红的黑眸。
他瞬间慌乱。
在自己的记忆中,沈骆洲从没哭过。
或许自己出事的那段时间他也是哭过的,但自己没看到,就不算。
沈舟然一直觉得他哥哥是个非常、非常坚强的人,几乎无坚不摧,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低头,让他软弱。好像任何事都可以笑着找到解决办法。
沈爸爸在沈舟然心里,都没有这样高的地位。
但沈骆洲现在却哭了。
午后斑驳的光线里,那滴泪凝在眼睫,轻轻一眨就落了下去,坠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仿若幻觉。
但沈舟然确信那滴泪是存在的。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喉头却想被棉花堵住,什么都吐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轻轻喊了声“哥哥”。
眼睛被一只汗湿的手盖住,眼前陷入黑暗。
“别看我。”沈骆洲说。
等手拿开,视线重新恢复光明,沈骆洲面上已经没有了异样,除了泛红的眼眶表明他却是有了次很大的情绪波动。
往后的十几年中,直到两人成功在一起,沈舟然都再也没看到沈骆洲流过泪。
可能自己在病魔的折磨中成长的同时,沈骆洲也在那个午后成长了。
所以当沈爸爸的噩耗传来时,他只允许自己沉浸在悲痛中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去了沈氏集团,面对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人鬼鬼。
手术很成功,没有任何风险。
等沈舟然被推出病房,重新醒来后,他收到了来自家人们的礼物。
沈骆洲的是个很大的盒子,沉甸甸的。
他打开,里面是很多顶各式各样的帽子,几十种不同的款式,春夏秋冬都有。
“哥哥,我只有一个脑袋,你却买了这么多顶帽子,根本就戴不完。”沈舟然拿起个蓝白的遮阳帽试戴了下,
偏头问他,“好看吗”
病房里唯一的镜子在洗手间,早早就被挪走了,他只能从沈骆洲瞳孔的倒影中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
沈骆洲笑着抬手揉他脑袋好看。谁说戴不完你每天换一顶,两个多月就能戴完。”
沈舟然“所以哥哥,你买了六十多顶吗”
“没数,”沈骆洲说,“只是看的时候觉得你戴哪顶好看就买哪顶。”
可能最后确实买了很多很多吧。
毕竟小乖就是穿麻袋都又好看又可爱。
沈舟然被他打败了。
沈爸沈妈看着他们,这么多天以来终于露出个笑容。
刚动完手术,沈舟然又在医院躺了很长时间。沈爸爸为了他甚至入股了佛山医院,专门给他建了一间病房。
很多人觉得这不吉利,哪有在医院留房的说法太晦气了,会影响运势。
但沈爸沈妈不信这些玄学鬼神之类的说法,小乖能生病时过得舒服点才是他们该考虑的。
“以前皇帝一上位就开始修陵寝呢,也没见影响运势。”沈爸爸这样说。
一个月后沈舟然出院,二个月后,他的头发重新长了回去,只是依旧习惯性每天早上去衣帽间选一顶帽子。
他后来数了数,他哥一共给他买了76顶帽子,他每天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是今天该选什么帽子戴。
而二个月后,沈骆洲已经是一名高二生了。
沈爸爸在接到班主任让他去趟学校的电话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沈骆洲这是被请家长了。
理由还是很扯的打架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