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在谢家待了几十年,廖青池当然认得他,见他过来,还带着个小不点,就走过去俯身捏了捏宁时雪的脸蛋,手底下过于软乎,他挺好笑地问“你是谁啊”
宁时雪都没发现自己被捏,他眨巴着大眼睛,探出小脑袋,终于找到了谢照洲。
我哥哥。10”宁时雪眼睛亮亮的,他抬起小手,指着谢照洲软声说。
廖青池才知道他是谢照洲在剧院外捡到的小孩,虽然他是谢照洲的师父,但谢照洲除了学戏,也什么都不告诉他。
廖青池很看重这场演出,而且剧院后台有规定,演出结束前除了演员都不能过来。
老管家怕宁时雪打扰到谢照洲他们,跟廖青池打过招呼,就带着他去台下的座位,廖青池在前排给他们留了位置。
谢照洲今晚唱的是霸王别姬,台上刀兵破阵,宁时雪双眼迷惘。
他只是个什么都听不懂的小外星人。
“明灭蟾光,金风里,鼓角凄凉,”戏台上光影弥合,兵戈顿起,少年还没到变声期,嗓音带着清润的雏形,戏腔很婉转,但暗红的灯影下,那双丹凤眼冷沉沉的,又带着股戏中的灼烫,像金玉焚于烈火,“忆自从征入战场,不知历尽几星霜”
宁时雪眼睫一眨不眨,他盯着谢照洲,只觉得谢照洲瞥向他,然后挪开眼,又好像是他的错觉,他抬起手捂住眼睛,软乎乎的指缝张开,从指缝中间偷看谢照洲。
廖青池有心让谢照洲当他的关门弟子,不管身段、唱腔还是样貌,全都没得挑,这出霸王别姬也是最标准的青衣唱法。
但谢照洲对唱戏可有可无,算不上讨厌,也没有上心到愿意当他的接班人。
廖青池也不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倒嗓,再遗憾都只能放弃。
宁时雪什么都听不懂,但觉得很好听,灯光好像都照在大哥哥身上,他浑身的戏服泛着光,靠近他又离开。
晚上的演出十点半才结束,谢照洲下了戏,宁时雪终于能跟着老管家去后台。
谢照洲见到他也不意外,宁时雪就知道大哥哥刚才肯定发现了他。
他哒哒哒地跑过去,他抬起又白又软的小手,先戳了戳谢照洲,见谢照洲没有讨厌他,就趴到了谢照洲的腿上。
“哥哥,”宁时雪歪歪倒倒地站着,他踮起脚尖,眨巴着眼睛什么都很好奇,攥着个化妆刷问谢照洲,“这个是什么”
谢照洲的妆还没卸,他眸色很深,丹凤眼勾勒得狭长,突然将他抱了起来。
宁时雪懵懵的,他面对谢照洲,坐在谢照洲的腿上,但他晚上穿得太厚,小短腿都差点没能岔开,脸蛋累得红扑扑。
谢照洲捏住他的脸蛋,有种混不吝的懒散,拿那个小刷子往他脸上扫了扫。
其实有点欺负人。
宁时雪不觉得,他乖乖地仰起
脸,还以为谢照洲在陪他玩,但他被呛得低头打了个小喷嚏,鼻尖眼眶揉得红红。
谢照洲又没再欺负他。
“哥哥,”宁时雪双眼亮晶晶的,他带着点黏软的鼻音,跟谢照洲说,“我也会唱歌,爷爷给我看动画片。”
他不知道什么是唱戏,觉得都在唱歌。
谢照洲嘴角好像勾了下,漆黑狭长的眸子盯着他,问“你唱什么”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宁时雪翘起小脚给他表演,但他只记得这一句,憋得脸蛋通红,都没想起接下来的,就软软地哼着调子,“嗯嗯嗯嗯嗯嗯嗯。”
他的小脑袋还跟着一点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