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醇甘冽,唇齿留香,她惊呼一声“这是葡萄酒”
“然也。”钟繇假装自己没看见她那副乡巴佬作派,他招招手,立刻有美貌侍女上前为她斟酒。
谈道笙还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就还是很拘谨地从小姐姐手中接过“君幸饮”,小声道一句谢。
小姐姐似乎也没见过她这样的客人,略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又默不作声地退下了。
“贤弟此番剿贼,可是为豫州除去一心腹大患呀,”钟繇再次举盏,“来,愚兄敬你。”
就是说他俩人这个二十余岁的年龄差,也能称兄道弟吗
“不敢,不敢。”谈道笙再次一饮而尽,然后按照惯例说一些场面话,譬如什么都是州牧领导的好啦,全靠同僚们相助啦,也要感谢各位大兄弟的鼎力支持啦等等。
钟繇觉得她挺上道,就亲自给她把盏,“向前乃愚兄短视,正如文若所言,贤弟必为大才也”
这是要开始商业互吹了吗
钟繇并没有跟她商业互吹的意思,既是文人雅士的聚会,酒酣耳热之际自然该说说自己的学问研究,“贤弟随文若求学已有多日,都读了哪些书啊”
谈道笙拧眉沉思,“近日读的是春秋,对对对,正是春秋。”
“不错,”钟繇捻捻胡子,很端庄地笑了一下,“读的是何家所注春秋啊”
春秋就春秋,还要分是哪家的吗
但钟繇正等着她回答呢,让她想想,荀老师教的是哪家著作来着
“应是左氏春秋吧。”
钟繇那抹端庄的笑扩大了点儿,“左氏春秋甚好,我只恐汝年少无知,去做那卖饼家的学问,岂非耽误”
什么是卖饼家的学问
这个问题一直到撤宴时她都没有想明白,但不一定就是她脑袋空空的缘故,也许是因为钟繇家里的葡萄酒太香甜太醉人呢
她扶着柱子晃一下头,估摸自己应该是有五分醉了,而若以此醉态回营,岂非自打嘴巴,日后还如何给大兄弟们下令可去客舍睡上一晚,也免不了要花些钱。因此当钟繇发出“在此下榻一晚”邀请时,谈道笙就没有拒绝。
钟繇家里的客房布置得也很低调奢华有内涵,绸缎做的床幔,绸缎做的被面,绸缎做的
“什么人”她凭着残存理智将榻上埋伏着的刺客擒拿。
这刺客搞什么名堂仅着里衣来行刺这和裸奔有什么区别啊
“郎君饶命,妾奉主君之命前来侍候郎君入寝,并非刺客啊”
这这这,这是何意啊
谈道笙酒醒了大半,站在烛火边与小姐姐大眼瞪小眼,小姐姐满面绯红,羞涩又大胆地上前欲解她的衣衫。
“等等等等,”她护着衣襟后撤几步,再次与小姐姐保持安全距离,“我这里不需侍候,你,你回去吧。”
小姐姐美目圆睁,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郎君可是嫌妾貌丑”
天地良心,她哪有这个意思啊
谈道笙坐在钟家房顶上,惆怅地望着天边的明月。
她就不该省那几个钱,不该应钟繇邀请,现在可好,只能在此吹冷风赏弯月被迫做一迁客骚人了。
“郎君,郎君这是何意啊”小姐姐在下面咬帕垂泪。
“今夜月色甚好,岂可辜负”谈道笙朝她摆摆手,“你自睡去,不必管我。”
“汝所言为真他确是在房顶枯坐一夜”
“千真万确,妾又怎敢哄骗主君”小姐姐委屈巴巴。
钟繇静了一瞬,“唔,这样啊你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