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一起下楼,走到街口,照例是辛乔走进小卖部去买醋,辛木站在路灯下等她。
等她拎着醋回来,对辛木说一声“走吧。”
辛木点点头,跟在她身边。
深深的旧街里路灯总算修好了,瓦数不高,灯光昏黄的好似起了一层雾,辛乔眼一瞥,瞧见电线杆边的草丛里藏了只蛐蛐。
她笑了声,问“木木,你想养蛐蛐么”
她小时候,辛雷就给她捉过蛐蛐。大概只有她们这种在老城区旧街里长大的孩子,才体会过这种乐趣。
辛木笑着点点头。
辛乔把醋递给辛木“拎着。”
自己过去捉,想不到那蛐蛐灵巧极了,饶是她动作算十分快,也被它二两下蹦到墙根深处逃脱了。
如果抓到了应该是员“战将”,可以和其他大爷精心饲养的蛐蛐斗上一场。
辛乔有点可惜,走回辛木身边来。
辛木笑话她“还片儿警呢,连只蛐蛐都斗不过。”
辛乔“我这是让着它。”
瞥见自己手指上沾了泥,拍了拍,却仍是灰乎乎一片。
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周琨钰那件香槟色礼服。
辛乔的生活里是没有那样的缎子的,太娇贵,手指轻轻一揉就会打皱。深深浅浅的堆叠着,衬得周琨钰的皮肤上似有月光流淌。
那样的周琨钰曾在她掌下绽放,而现在呢周琨钰会不会在另一场酒会,和陈祖铭在一起,穿着同样缎子的礼服。
而她站在被时光抛却的旧街里,带着刚抓完蛐蛐的一手泥。
辛乔把辛木手里的醋接回来,再次和辛木沉默的往前走去。
步子深深浅浅,时光摇摇晃晃,辛木忽然开口“老姐。”
“嗯”
“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辛乔的脚步微妙一滞,又继续往前。
挑挑唇角“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道。”辛木说“感觉。”
“有时候我觉得你比前段时间开心,有时候又觉得你比前段时间不开心,很矛盾。”
“小丫头。”辛乔笑“别东想西想的装深沉。”
和辛木一起回了家,陪着辛木又刷了会儿卷子,直到辛木睡下了,她才轻手轻脚的又一次出门。
等来了181路夜班公交,她上车坐到窗边。
路灯混着月光,变作洒了金箔的牛奶淌进来,她往旁边挪了个座位,躲进一片阴影里。
她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周琨钰一样,不喜欢光照在自己身上了。
到了南汇景苑,辛乔下车。
上次周琨钰给了她门禁卡和钥匙
,她上楼,打开2803的门。
里面黑漆漆一片。
当然,周琨钰是不可能在这里的。
打开灯,她坐到沙发上环视屋内。
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被激烈的情绪冲撞着,或愤怒,或焦灼,或是冲昏头脑的欲念,好像又变成了她们初初认识的那时候。
不过,既然拿周琨钰没办法,既然决心要跟周琨钰和好。
今天趁着周琨钰不在,她想平心静气的看一看这里。
然后问问自己辛乔,你不会后悔的,对么
她站起来,踱到阳台,给自己点了根烟。
手机就在口袋里,她很想摸出来,给那串不能存名字的手机号发信息“你在哪”
她一直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现在才发现,她其实怕周琨钰的答案。
她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第一选择。
现在,她怕她也不是周琨钰的第一选择。
曾经辛雷选择信仰,她妈妈选择了虚荣,而现在她怕周琨钰会选择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