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琨钰看着辛乔,纤长的睫过滤了灯光变得毛茸茸的,素来墨黑的瞳仁被染成浅浅的棕,像只温暖又哀伤的小狗。
她想摸摸辛乔的头,可,她现在还有资格那样做么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往前走,走到辛乔面前,微微仰起一点脸“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辛乔的目光撞进她眼底。
第一反应是想问“你怎么了”
周琨钰的眼睛像鸽子一样分为很多层,表面的淡雅,中间是温柔,底层是一片化不开的伤。
但她张了张嘴,没问出口。
她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
多问这一句,又能怎么样
周琨钰自然是有种骄傲在身上的,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她望着周琨钰的背影。
忽然想,如果周琨钰现在回头,如果周琨钰像她为周琨钰哭一样、也为她哭一次,她还能抵挡得住么
但周琨钰不会回头,周琨钰也不会哭。
周琨钰还是周琨钰。
她叫了声“周琨钰。”
周琨钰停了脚步,扭脸看她,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单薄而纤长。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她说“你只是,不够爱我而已。”
周琨钰本打算周日去趟游乐园,后来又觉得这种行为很傻。
她把门票退了,打开淘宝,下单代购了一个前天晚上辛乔她们三人戴的小熊头箍。
这两天她工作很忙,周一要开一个疑难病例的多学科联合诊疗会。她有很多时间住在公寓,以前辛乔留在这里的烟火味早已散尽了,阿姨也不是每天过来,她有时来不及点外卖,就啃点苏打饼干饱腹。
对某些人来说工作是福,因为投入进去就可以暂时什么都不想。
周日她忘了吃午饭,一直到下午四点,胃里一阵隐痛传来,她才反应过来今天什么都没吃。
一边往食品柜边走,一边眼睛还恋恋不舍盯着电脑屏幕,摸了包苏打饼干出来,也不知是什么口味,机械的往嘴里塞。
有人敲门。
周琨钰裹着长长的睡袍去开门,一头柔顺的乌发低低束在脑后。一个人住公寓的好处是,嘴里叼着苏打饼干也不怕被挑剔。
猫眼里一看,是小区管家。
高端小区服务到位,快递可以送货上门。周琨钰开门签收,看那纸盒大小,应该是她买的一本资料书。
坐回桌边,找出快递刀划开胶带,目光一滞。
她这两天全神贯注研究着病例,所以想当然认为这是她需要的资料书,倒全然忘了她下单了那个小熊发箍。
忘了不是什么好事,明明是毛茸茸的柔软,刺进眼底又痛一次。
周琨钰盯着看了会儿,抽了张纸巾,把嘴里一直叼着的苏打饼干拿出来,放上去,拍拍手指上的饼干屑。
把发箍取出来,扯开塑料包装。
她没打算戴,好傻。
捏着在屋内环视一圈,最终拿着发箍走到那根装饰性立柱边,放进星星罐子的下一格,靠着木板立起来。
这样她每日进出,都能瞥见。
然后提醒自己周琨钰,不要再去打扰别人了。
周一的多学科联合诊疗会,一屋坐了十多位医生,极富经验的主任医师主持。
会议傍晚开始,持续了将近五小时,不断有新的方案被提出,又不断被否决。
很多人不理解脑力消耗如何让人疲累,会开到最后,一个个几乎是瘫软在椅子上,桌上摆满喝空的红牛。
最终方案确定,主任医师收起在白板上不断书写的记号笔“先这样,明晚继续。”
大家揉着后颈从会议室出去“挽救一条人命,可真不容易。”
忽然有人扶了周琨钰一把“周老师,小心”
她差点撞墙上。
“怎么走神了
”
“周老师太累了吧,刚才开会时说了那么多建议,贡献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