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肯看向周琨钰的脸,一双眸子透着倔“我跟你认输,好吗”
“你来招惹我,我抵不住你,可继续这样不清不楚下去,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你。”
周琨钰垂下手。
这下反而是她不看辛乔,盯着自己手里的苹果。
左心房微微发颤。
她发现自己所有的难过,并不来自于辛乔那句“也不喜欢这样的你”。
而是那句“我跟你认输”。
从她跟辛乔初识的时候,吸引她的就是辛乔那倔强的灵魂,无论表面看着淡漠或颓靡,自有风骨和傲气,好像不会对任何人、任何事低头。
她不断接近、不断引诱,曾经就为了看这样的辛乔对她认输。
可现在,当辛乔真的跟她说出那五个字“我跟你认输”。
月光化作一把带来钝痛的刀,让心室收缩。
她看过辛乔在镜山,无论一张脸怎么蒙尘,一双眸子始终闪耀。那才是她认识的辛乔,永远骄傲,永远明亮,永远不会湮没在黑暗里,哪怕没有日光和月光的日子,辛乔就是光亮本身。
到了现在,周琨钰深刻的认识到,她一点也不想要辛乔改变,一点也不想要辛乔认输。
她想改变的,是她自己。
她站起来,把苹果放在一边“你一会儿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对了还有这个。”她打开自己的包,掏出一双手工缝制的鞋垫,古朴的红梅与翠鸟花样“这是镜山的一位奶奶自己做的,我们医疗团每人一双,
你也有,奶奶托我转交,我给你带来了。”
“今天我先走,你不适合太累。下周五晚一点我来找你,有话跟你说。”
走出门的时候,她回了一下身“辛乔,不要对任何人认输。”
“我也不行。”
接下来的一整周,周琨钰跑了很多趟周济言的公司。
辛乔这边,伤情未愈,队里批准她在家休养,暂不归队报到。
周四辛木放学的时候,看到辛乔在阳台上浇花。
她赶紧冲过去抢下水壶“干嘛呢你”
辛乔扬扬手“看清楚,这是右手,没伤。”
“没伤也不行啊。”辛木直瞪她“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懂不懂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太闲了。”辛乔说“要不我出去散会儿步吧。”
辛木“不行”
辛乔有点头疼“我这都无所事事好几天了,浇花和散步,你自己选。”
辛木想了想,妥协“那你去散步吧。”
辛乔终于换了衣服,踱出旧街。
纵使动作还不方便,事实上她身体已没什么大碍了。在家里呆这些天,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辛木放心,所以门都没怎么出。
现在闲散走着,瞧着旧街里的景色,与她走之前别无二致,只是秋意更浓了些。
她从小在这旧街里长大,熟悉里面的每一块灰砖,每一扇重新漆过的木门藏着怎样的裂隙,每一根衰草从屋檐以怎样的角度冒头。
这里的一切也熟悉她。
电线杆知道不过几岁的她是怎样跌倒,破花盆知道她是怎样蹲到腿都麻了想抓一只蛐蛐,灰砖墙上的缝隙又怎样见证了她的沉默寡言,吸纳了她躲在墙根下抽的一根根烟。
而此刻残阳如血,她在这好似被时光抛弃、什么都没改变的旧街里走着,心底却清楚的意识到,她自己是变了的。
从前的她怎么会浇花呢
周琨钰带来的改变如春雨,一点点沁进人的灵魂,让她变得柔和、放松。
她盯着那轮已不再刺眼的夕阳想周五周琨钰要来找她说什么呢
毕竟周琨钰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难道周琨钰来找她和好
可周琨钰能解决周家的那么多破事么
辛乔甚至不敢这么想。
上一次她痛彻心扉,她以为,周琨钰还是如初的那个周琨钰。
一个合格的周家人。
周五,沈韵芝打来电话“今晚回来吃饭么”
周琨钰很平静“嗯,要回。”
沈韵芝“那我让阿姨多做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