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乔顿了顿。
她的职业,是这么多年,她对辛木唯一的一个谎言。
她揽着辛木的肩“想什么呢”
“你看了我多少抓猫逮鸡的工作照,不是真片儿警能干这个”
辛木点点头“那就好,你可一定得平平安安的。”
辛乔默然。
方才周琨钰对她说的那番话,不是自私,不是算计,而是和辛木一样,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而她呢她也不是崇高,不是伟大,而是在做每一次想起辛雷时、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只有做了这些,她才能像她曾告诉周琨钰的那句话“问心无愧,夜夜安枕”。
辛乔和辛木一起回到家。
洗完澡,她倚在窗边,挑开一隙窗帘,默默望着窗外的落雪。
她不是一个喜欢叹气的人,但这一次,她的确陷入了两难。
不知道是否昨晚淋了太多雪,第一天早上起来,辛乔发现自己发烧了。
她不常感冒,一感冒就来势汹汹,头痛和鼻塞困扰着她,甚至眼睛也有一种随时要流泪的酸胀感。
她先去医务室开药,连队医都劝她“你这情况,这几天什么都别干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我得备勤,还有理
论考。”
“你还想考试啊看得清卷子上的题么你”队医说“虽然是有些可惜,但生病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想,反正理论考每半年就有一次呢。”
半年。
辛乔默默收好队医的诊断单。
若把这拿给周琨钰看,她就有了不参加考试的正当理由。
那她和周琨钰之间的很多问题,是不是就能拖到半年之后再解决她们是不是还能享受半年的和平与甜蜜
辛乔拿了药,默默以水吞服。
理论考当天,她准时出现在考场。
监考员与她认识,开句玩笑“辛乔,不会吧,紧张哭了啊”
辛乔勉强笑笑。
卷子从前排传过来,模糊的视线,的确佐证了她那任谁都能一眼瞧出的重感冒。
她用力吸吸鼻子,完全不通气,只带来一阵头昏脑胀。
好像老天厚待她,硬塞给她一个再与周琨钰相处半年的理由。
考试时间在所有人提笔答题的唰唰声中度过。
铃声大作,停笔收卷。
一整天考完了全部科目,辛乔昏沉沉的走出考场,感冒药在过分汹涌的症状前没起到什么效力,她想着是不是该去输液,别耽误之后的训练和备勤。
龚远真的关心她,等在考场外,一见她就问“怎么样啊”
辛乔“应该还不错,我尽全力了。”
龚远舒一口气“那就好,特怕你感冒影响状态。”
两人一同往前走。
凋敝的草木总让冬季显得萧瑟,龚远再次开口的声音,在枯枝、冻土和路边的残雪间发沉“你快要带木木去看辛叔了吧。”
辛乔点头。
龚远“记得帮我代问辛叔好。”
辛雷忌日这天的工作,辛乔是早就调开的。晚上,辛木和她一起准备明天扫墓要用的东西,又问“花订好了么”
“放心吧。”
辛乔能看出来,相较于往年的沉郁,今年到辛雷忌日的时候,辛木情绪要相对好得多。
一是因为辛木又长大一岁了,手术后身体也趋于完全康复,比以前健壮了不少,而人的情绪很多时候是受身体状态影响的。
一是
辛乔知道,一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们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周琨钰。
周琨钰会揽着辛木的肩膀与她聊天,会附在耳边说悄悄话,会带辛木去配眼镜,会给她藏零食的抽屉偷偷“补货”。
周琨钰的细心和温柔,很大程度上补齐了辛木从小缺失的那些爱,让她的情绪趋于平和。
辛乔回房睡觉前,辛木问“琨钰姐姐明天还是会来的吧”
辛乔“嗯,会的。”
无论她们之间怎么别扭,她就是知道,明天周琨钰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