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挺怨我爸的,觉得木木都这样了,我爸为什么一定要在一线,就这么想当英雄吗。”
“我爸当时跟我说了一句话,他笑了笑,说,我也是没办法,谁让我这双手,天生就是干排爆的呢。”
“那时候我不理解,现在轮到我自己,我好像才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说。”
她抬起自己的手“周琨钰,我这么多年,经过了多少训练,你知道我是挺犟的人,都苦到差点哭出来,人人都说,我是天生的排爆手,我的技术和心态就是比别人强,哪怕受伤以后,我也有信心练回之前的状态,这是我的底气。”
“我不是想听别人吹捧我什么的,也不是想要逞英雄。等我以后的经验,真的能去坐办公室,去优化流程、去保障更多排爆手的安全了,那时候我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不是我非要在一线,而是我知道,我还只适合在一线。”
房间里灰暗弥散,侵吞两人的心跳。
“你是在跟我谈以后吗”周琨钰终于开口“可我是个医生,我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你根本就说不清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说完这句,周琨钰沉默下去。
辛乔蜷在她怀里,听着她的心跳,知道她此时的沉默里,是一种化不开的悲伤。
那些春风里飞扬的柳絮,和那些把整座城市染得如漠北的下沙。
那些踩在脚底簌簌作响的落叶,和古老宫墙与城河被枫叶染出的一片红。
那些冬日里落满肩头的雪,和走在其中便向往一起白头的展望。
那些她们本可以静看流逝的时光,和本可以携手经历的日常。
此时在周琨钰心里,都变成了摇摇欲坠的积木。
不知什么时候辛乔会用意外抽出底部的一根,所有积木轰然坍塌。
辛乔说“这就是我们的职业,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位置上,就像疾病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戴着口罩闭门不出,你们医生却要往隔离区里去,那时候你能不去吗”
“你这是偷换概念。”
周琨钰这样的状态,让辛乔心里被一种无边的恐惧所淹没。
淹没她的海潮来自她心底深处,也来自辛木开始做卷子前望向她的那一眼
她们都如此害怕失去周琨钰。
辛乔突然道“我不想跟你分手。”
周琨钰“我说要分手了吗”
辛乔“你现在是没有说。”
就像辛乔曾定义过的,说到底,周琨钰是个好人,她此时仍那么温柔的搂着辛乔
。
但辛乔知道,往后对她出意外的恐惧,将日日夜夜压在周琨钰心头,直到有一天周琨钰无法承受,两人渐行渐远。
辛乔必须现在就跟她说“不是你自私,是我自私,可是周琨钰,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分手。”
“我会拼了命的训练,你知道我是最好的排爆手,我不会让自己出任何危险的。”
“你曾经不是想听我求你吗我求你,好不好。”
“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她彻底认清了,她并非永远正面积极,她也会惶惶沮丧、满心恐惧。
她垂着头喃喃道“我爱你,周琨钰。”
周琨钰温柔揽着她的肩“你真的很自私,辛乔。”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
辛乔默默无言。
从小因为辛木身体不好,她们家一直家境不算宽裕,后来辛雷去世,处境更是艰难,辛乔懂事得很早,“自私”、“任性”、“提要求”这些词从来与她无缘。
她唯一的一次自私,却被周琨钰残酷的驳回。
其他人的残酷,或许是因为不够爱。
而她们的残酷,却恰恰是因为彼此的深爱。
周琨钰用那样温柔的声音无比残忍的通知她“因为我也很爱你,在你许诺的明天到来以前,你继续待在一线的时间,让我怎么度过呢”
“对不起,我没办法承受这样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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