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时野分辨着他的口型,试图听清,但终究是徒劳。安连奚只是嘴在动,却并未发出声音,说话也像是力气用尽后,根本没怎么张。
“小乖”薛时野轻唤了声。
安连奚头歪靠在他胸口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睡过去了。
薛时野垂着眼,凝望着对方良久。
心中某块缺陷着的地方似乎陡然间被填满,满满涨涨,那种几乎冲破胸腔的满足感让他薛时野禁不住低笑出声,自发将对方那句未出口的话补全。
是他的小乖。
安连奚这一醉,薛时野连此次答应赴约的来意都忘了,带着人回到驿馆。看到等候多时的暗卫首领时顿了下,他沉吟少顷,“把人直接抓过来吧。”
薛时野神色冷淡,转身抱着人回房时眼神又极尽温柔。
暗卫首领恭敬点头,领命而去。
薛时野把人放到榻上,替他擦了擦脸和手,褪去外衣后合衣上榻,搂着人入睡。
夜半时分,薛时野醒过来,夜色中凝视怀里的人,手在他两颊上轻轻刮蹭了下,而后小心退开。
睡梦中,温热远离,安连奚下意识往前抓了抓。
薛时野又握住他的那只手,慢慢塞回了锦被之中,掖了下被角,方才离开房间。
隔壁院落灯火通明,暗卫首领拿了人此刻等在外院。
薛时野踏入院内,暗卫首领上前,“人已拿下,影锋正在审问。”
“嗯。”薛时野漫不经心地摆手。
暗卫首领悄然退下,重新隐于暗处。
没有主人的命令便不会现身。
薛时野进了屋子,这一次里面没有什么血腥气,影锋手中拿着一根银签,对着刑架上的什么人比划。
那人原本低垂着脑袋,听到门
开的声音,艰难抬眼,看到来人登时目眦欲裂,却不是出离愤怒,而是恐惧。
“岐王殿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王爷放过我吧”开口之人声音里都带着抖,正事是今晚才刚见到过的赵知府。
影锋见他进门,将银签擦拭了一遍,递到了薛时野面前。
骨骼分明的指节将银签捏在手中把玩,只见他神色淡漠。视线落来时,那种冰凉刺骨的寒意如附骨之蛆般,赵知府瞬间肝胆欲裂,头顶似悬挂了一把随时下落的闸刀,让他连呼吸不敢。
影锋。”薛时野薄唇微启。
“属下在。”
轻飘飘的语气,仿若在讨论今晚的夜色一般,“你猜,这根东西,稍后会落在哪里。”
“人有七窍,属下以为口最为合适。”
既然不想说,那就永远也别说了。
薛时野把银签丢出,影锋动作迅速接过,“那就去吧。”
接到银签的影锋还有些诧异,以往向赵知府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惹到他们王爷了,哪次不是王爷亲自动手,施以酷刑。
手段之残忍,连他都叹为观止。
这次又是
影锋想到了一个人。
这次赵知府参与了绑架王妃用以威胁王爷,王爷自不会放过这人,但也同样是因为王妃,王爷这才有所收敛。
稍后要是弄得满身血气回去,少不得又要被王妃嫌弃自觉猜到了真相的影锋接过了把银签插入赵知府喉管的任务。
赵知府惊惧道“不你们不可以我是朝廷命官”
然而影锋越走越近,让赵知府顷刻便歇了侥幸心理。
“我招我招”
赵知府基本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喊出声来,“是一皇子这次的事情全都是一皇子指使的”
前日里,玉器铺子的掌柜用来勾走沈玦的那块玉如意也正是一皇子所赠。
影锋吊起眼尾,蒙着的大半张脸露出来那双眼睛带着嘲讽,“此事王爷早已知晓,你招与不招都一样。”
在此之前,他们影部就已经查得差不多了,赵知府此言不过是最后的确认罢了。
赵知府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整个人都僵住了。
岐王岐王竟知道此事是一皇子策划,那么他最后用来保命的条件也算是废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而岐王抓他来,不过是为了替他的王妃泄愤。
赵知府脸色瞬间灰败下来,紧接着下巴就被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