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时野静默片刻,对安连奚招了招手,“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安连奚犹豫着走过去。
刚靠近,他的手就被拉住了,继而被紧紧攥住。
安连奚不自觉侧头看去,薛时野同他对视。只一瞬就被安抚,他抿抿唇,什么也没说。
一时之间安静得可怕,刘太医手下动作愈发快,只是剑伤而已,处理一下后上药包扎即可,“伤口暂时不能沾水,每日两次换药,臣届时会过来。”
刘太医按照惯例将医嘱说了。
安连奚频频点头,却听他说到最后时,薛时野道“不必过来。”
闻听此言,安连奚转头,不赞同地看他。
薛时野捏了捏他小指,“你替我换。”
安连奚啊了声,“可我不会。”
而且他笨手笨脚的,安连奚都担心自己会不慎弄到薛时野的伤口,都在考虑这几天还是跟对方保持距离好了。
眼下,他是真的不认可薛时野的决定了。
但薛时野一意孤行,刘太医还乐得不用再来,连忙留下药,拎着药箱溜出了大帐,背影好似有鬼再追。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告老还乡了。
刚跑出去,就碰到了蹲守在外面的沈玦,见刘太医出来后即刻上前追问,“刘太医,王爷伤势如何”
刘太医简单说了,“只是剑伤,并无大碍。”
沈玦听到只是剑伤他就松了口气,也是,那可是他表哥。即便是抱着表嫂还同时面对那么多刺客的夹击又怎么样,想罢,他放心离开。
不远处,另一个大帐内,薛云钦单手置于桌案,安连华在他对面给他小臂处的刺伤上药,同时在心中惊叹六皇子的心机手段。
这次派出的是死士不说,六皇子竟还自导自演,受了点轻伤,任谁也看不出这次的刺杀根本就是他一手安排。
若不是他提前知悉了,安连华是想破脑袋都无法将事情联系上六皇子的。
他在心里对六皇子更多了几分忌惮,与此同时也在为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怕。
当初的他是怎么敢的,居然想拿捏住这样一个人
这样城府深不可测,心思捉摸不透的六皇子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惹的,可笑他当初竟觉得对方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结果他迷上的不过是这人的一层假面,安连华默默将呼吸都放轻了。
薛云钦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另只手点着膝头,正有节奏地敲击着,及至有人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可惜了啊。”他悠悠开口道了一句,嗓音浅浅,语调含着几分意味不明。
只是剑伤heihei
倘若这次的剑上淬毒,薛时野估计不死也脱层皮吧。
然薛云钦并未感觉太过失望。
起码他已足够确定,薛时野是真的多出了软肋。
薛云钦看得分明,那么多刺客围堵,偏薛时野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将人护得密不透风不说,一双手都用上了,生怕人听到看到一点。
真就这么喜欢
思索间,薛云钦蓦地发出一声低笑,脑海中回想起安连奚最后询问伤情眼尾发红要急哭了的样子。
真让人也想欺负欺负。
届时heihei
薛时野会不会发疯
薛云钦饶有兴致地在脑中勾画起薛时野陷入疯魔的样子。
再发一次疯,他那个父皇怕是再不能将事情就这么压下了吧。
薛云钦兴味地想到。
装鹌鹑的安连华头都不敢抬一下,眼角余光扫到薛云钦时,头皮好像都在发麻。
六皇子在他面前好像越来越heihei不加掩饰了。
安连华有种自己恐怕再难逃离这个人掌控的感觉,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会对薛时野和安连奚下手,他又慢慢冷静了下来。
如能达成所愿,与虎谋皮又有何妨
安连华眼神渐渐变得冰寒冷毒。
只要安连奚去死,他认了。
同一时间,安连奚打了个喷嚏,他还在试图说服薛时野,话才刚说到一半,我真的不会heihei”
薛时野眉心拢起,把人捞过来。
“你别、”安连奚双手都不敢乱放,“快松开,让我下去。”
薛时野非但没松,反将他揽得更紧,同时身体微微前倾,和他额头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