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隆闻言,叹了一声,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邓绥从批改的奏表里翻出一封递给刘隆,说“你来看看。”
刘隆好奇地打开奏章,面露喜色,但有些犹疑问“母后,这真的可行吗”
奏表是去年派去江南的都水校尉并马臻所上,经过勘探以及估算,都水监一致决定先在会稽郡修堤筑湖防洪防旱。
邓绥点一点头,说“都水监既然这么说了,那必是没有什么问题。我预备今年冬季农闲时开工。”
刘隆说“嗯,不耽误农时就好。母后,谁去负责修筑”
邓绥伸手指着奏章道“谁提出的方案,自然是谁去。修堤筑湖乃是精密之事,不宜改易他人。我在奏表上批示命马臻为都水谒者,主持营造之事。”
刘隆闻言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专业的事情由专业的人去干。
“只是”
刘隆闻言看向母后,只见母后斟酌了一下,继续说“修堤筑湖除了奏表上陈列的困难外,还有一项是关于坟
茔。”
刘隆听到坟茔二字,愣了一下,奏表中提到了工程区百姓的搬迁,既然有人居住肯定也有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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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另择地安葬就是,这不是什么大事。”刘隆道。
邓绥摇摇头说“没这么简单,背山靠水的地方大多风水好,多被当地豪族选为祖坟。”
“他们若是硬拗着不迁,难道想对抗朝廷”刘隆说“家族的延续在于子嗣成才与否,风水之说只不过是无稽之谈而已。”现代那么多人选择海葬,也没见子孙不肖。
邓绥听到这话既欣慰又头疼,有一个不信天命不按常理出牌的儿子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只能一点点教。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若刘隆执政后,宗庙的列祖列宗恐怕连时令饭蔬都吃不上。因为皇帝觉得浪费,于是就将饭蔬都分给他人了。
想到此处,邓绥转头注视着刘隆,说“今人事死如事生,未必都如隆儿这番豁达。新莽始建国时,黄河在魏郡元城附近决口,河水肆意漫流,人口房舍牲畜尽皆漂没,万里良田化为池沼,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王莽理应为天下苍生计治理黄河堵上决口,但黄河向东漫流,可使王家在元城的祖坟免遭水患。王莽就没有同意治河方案,任凭黄河乱流六十年,直到明帝命王景治理黄河。”
听到这则旧事,刘隆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说“王莽他怎么敢这样”
对于王莽篡位,刘隆没有什么想法。汉家天子不做人,皇位被抢走是他活该。
万万没想到,王莽除了那些不着边际的改革,竟然还做出了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每一次黄河决口,肆意的洪流下面都掩埋着数也数不清的白骨。
身为执政者,面对这样的惨局,王莽竟然是不作为
祖坟有天下百姓重要吗
当然有,痛不着身言忍之。王莽不是罹遭水患的百姓,会稽郡的豪族与新开辟的农田关系不大。
邓绥看到刘隆的神色,说“若只命马臻为都水谒者修堤筑湖,只怕他年轻压不住当地的豪强。”
刘隆建议道“派一位与马臻相善的太守全力支援马臻,如何”
邓绥点头说“我已经调了一位扶风马氏的族人前去担任会稽太守。”
刘隆恍然,收获匪浅。他正视了祖坟在时人眼中的重要性,又学到了一些政治手腕。
除此之外,当他听到用马氏族人支援马臻营造心中一塞,但又无可奈何。这就是东汉的政治生态,没有制度保障工程的顺利进行,只能靠血脉和利益。
会稽郡修堤筑湖,肯定是会稽郡马太守名义上负责协调各方关系,马臻负责营造实地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