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道谢,送走太医令。邓训一脉子女接二连三寿夭,太医令在给皇太后把脉时,心中慌乱无比,虽看着好好的只是虚弱而已,但若是不好修养,只怕难长寿。
陆离将太医令的话牢牢记住心中,即便陛下不愿,她决定也要犯言直谏。
刘隆在殿内向母后汇报起他处理奏章的情况,邓绥翻看几眼他呈上来需要自己做决策的奏表。
大部分意见都与自己所想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一些差异,手段过于锋锐。
邓绥一一给刘隆点评“这些派出去的刺史一年不如一年,但若都严格处理只怕引发动荡。谒者已经去了幽冀想必会汇报幽冀二州刺史的情况,至于剩
余州部的刺史,从孝廉中择品性忠厚质朴者代之。”
刘隆深吸一口气,道“那退下的刺史呢”
邓绥道“令侍御史或司隶校尉慢慢严查即可。”
刘隆叹了一口气,也只能如此。这些刺史中想必有人与地方豪族勾连过深,若是大张旗鼓处置都处置了,只怕朝野不安。
邓绥笑着安慰他道“隆儿心如明镜,已经做得很好了,有时慢也是快。”
刘隆闷闷地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但就是忍不住啊。
本来应该监察说事的奏表上,满篇都是歌功颂德,以及点缀了数个无关紧要的事情,真是把他当傻子糊弄啊。
邓绥又指导刘隆将批阅改过来,改完后发到尚书台。
临近中午,陆离过来询问是否传膳。邓绥允了,只不过刘隆是真真切切地吃饭,而吃完饭的邓绥则是捧着一碗苦药喝。
那药的苦味让闻见的刘隆直摇头,邓绥喝了一口逗他道“你要是不喝姜汤,说不定就要喝这样的苦药渣子。”
刘隆一本正经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无论是我还是母后都要乖乖喝药,这样才能早日康复。”
陆离闻言,道“圣上说得极是,太医令说了你这几日不要操劳,若再操劳只怕对寿数有碍。”
刘隆听了,忙点头道“母后,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啊。”
邓绥看了眼满脸担忧的两人,顿了顿,道“就听你们的。隆儿,也逐渐长成大人了。”
刘隆嘿嘿笑了两声。吃完饭,刘隆继续去偏殿处理政事,邓绥则靠在榻上,脑子又昏昏沉沉,撑着精神问陆离“太医令和你说什么”
陆离咬着唇踌躇,道“太医令与我说起了叶侯的脉案。”
邓绥的表情瞬间凝固下来,三兄去世的悲恸又重新占据心头,心脏钝钝地疼,良久,才道“我知道了。”
陆离的神色充满了担忧,道“陛下,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所有的人都指望着你呢。”
邓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道“我知道。我知道。”
陆离仿佛感到皇太后的压抑,小心翼翼道“陛下,你才好一些,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邓绥闻言,点头,微微笑道“你也睡会觉。”
“我不累。”陆离看到皇太后的笑容,瞬间精神百倍,盖被放帐子,道“我在外面的榻上守着陛下。陛下一醒来,就能看到我。”
邓绥微微颔首,然后闭上眼睛。她的头昏昏沉沉,不知道是病情反复,还是药物的安眠效果,亦抑或是来自身心的疲惫。
她的脑子里此刻乱极了,有纷纷攘攘的朝政,有浮光掠影般出现的亲朋,也有对死亡的忧惧种种交织在一起,乱地脑子疼。
邓绥在昏沉中慢慢睡去,稍稍得了安宁。她傍晚醒来,扒开床帐看见外面天色昏黄,心中空空落落,又乱七八糟。
“陛下,你醒啦”陆离走来将帐子挂起来,又叫人进屋点灯,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