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个小孩抢了地盘,这些乞丐哪里能容忍。
江宴跟着哥哥像小老鼠一样,白日躲来躲去,只有深夜,趁那些乞丐流汉睡觉时,才敢出来,遇到几个好心夜行者,或者酒楼客栈,讨要点残羹剩饭,哥哥还会帮店小二等擦桌搬凳。
江宴在一旁,吃着剩下的包子,偶尔店小二或者其他人,会忙里偷闲地过来,摸摸他的头,朝他投来怜悯的目光。
江宴会躲。
他不喜欢除了哥哥以外的人,摸他脑袋,而且,就像不喜欢“小乞儿”这个称呼一样,他也不喜欢那些人怜悯的目光。
他不明白,为何要怜悯他,他没觉得哪里过的不好。
他有哥哥,还不够吗。
江叶草空闲时候,会给他扎小辫子,没有钱买珠饰,江叶草就用小草叶作装饰。
哥哥总是将他打理的很干净,指甲也修剪的圆润整齐。
店小二和大娘等人都说,他是他们见过最可爱的小孩,就算穿着简陋衣服,那些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公子,都没有他白净好看。
江宴不知自己好不好看,但总有人想将他拐走。
他第一次看到哥哥那么生气,拿着烂瓦,踩到凳子上,将那人脑袋砸的头破血流。
那人是镇上的大户,有权有势,酒楼客栈都是他的,这一下,他们在镇上彻底没了栖息之地。
当夜,下着磅礴大雨,街上没有万家灯火,一片昏暗。
他们像两条狼狈的小狗,被人赶走,浑身湿漉漉,蜷缩在镇门外的树下躲雨。
哥哥沉默的抱着他,他昏沉沉,半梦半醒,听到耳边茫然的声音“哥哥是不是太自私了,阿宴,你要是跟了那人,至少衣穿不愁,再也不用吃苦了,你还是个富家少爷。”
饱一顿饿一顿,一年前,小江宴脸上那些的婴儿肥已经没了,整个人显得瘦弱极了,身上没有多少肉,瘦骨伶仃。
沙沙雨声中,他蜷缩在江叶草怀里,所有风雨都被哥哥挡住了。
但江宴感觉到了,自己的颈间湿了。
“可我只有你一个弟弟”到底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江叶草也会恐惧和害怕,他将怀里的江宴紧紧抱着,不肯松手。
“你要是不在,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宴的小手,无声攥紧了哥哥衣袖。
凄风苦雨的夜晚,无人问津的小镇门口,四面没有任何天光与灯火,他和哥哥在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里,相互依偎。
“我会一直在,哥哥,”江宴用稚气的嗓音,承诺道。
人在倒霉的时候,或许能迎来一两缕曙光。
千古镇,那日来了一群修士,交谈间,泄露了些修真界近来的要事。
江宴从未看到哥哥如此欢喜。
“爹娘没死”江叶草紧紧抓着他的肩膀,眼眶红着,像是熬过了寒冬腊月,看到春暖花开般。
“他们在找我们在小灵山他们现在小灵山地界”
什么爹娘。
他原来是有爹娘的吗。
江宴对这格外陌生的称谓,没有任何期待,但哥哥欢喜,他便欢喜。
江叶草要带他去小灵山,但他们还没走出千古镇,熬过一夜雨,江宴生病了。
小脸烧的通红,整个人都迷糊了。
不止他如此,镇上许多人都感染了风寒,几日后,众人才知道可怕的瘟疫来了。
这场瘟疫带走了很多人,郊外尸横遍野,到处弥漫着尸臭味和苦涩的药草味。
不知哥哥从哪找的药草,整日熬给他喝。
江宴病情却没好转,迷迷糊糊间,他看到身边,哥哥憔悴不安的模样。
“我、我没事,”江宴皱紧小眉头,含混不清的说着,试图安慰哥哥。
可当夜,他连话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