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苦姑娘”
孟湘雾推门出去,瞧见了拎着好几包药回来的下人。
那人道“如今药堂内的药都不够了,我跑了好几家才买全,是以回来晚了。”
孟湘雾道“不晚。”
那人可能是见孟湘雾好说话,忍不住问“不苦姑娘,可有把握医好”
他颇为犹豫地说“方才我回来时,见到官兵抓了不少染疫病的人,据说是要夜里烧死。若是不行的话”
孟湘雾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瞬间冷下来“此话我当你未讲过。”
那人连忙磕头行礼“是我糊涂了”
孟湘雾道“把药拿到小厨房吧。”
那人道“是,小人告退”
孟湘雾回到公孙寂的房间,发现这一会儿功夫他发了许多的汗,鬓发湿漉漉的,穿在身上的中衣都湿透了。
她给对方把脉,片刻后,如释重负道“好了”
药引真的是她。
她又前往小厨房,准备给其他人熬药。
因为要一口气给好多人熬药,孟湘雾这次用上了大锅,每副药可以熬两次。她正在挨个拆开药包浸泡,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
她喃喃道“烧死吗”
有多少染病的灾民
她不知道。
孟湘雾抬起左手,缠在手腕的白布上晕染开一道血痕。
现在摆在孟湘雾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条路是她不救别人了,全部送下山,让官兵烧死。第二条路是救她想救的人,其他人全送下山烧死。最后一条路,就是山庄里的人要救,山下染病的人也要救。
这位道友说得容易,若是走了第三条路,别说孟湘雾这具身体本就体弱多病,就算是正常人,都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咯。
可那都是一条条人命啊,孟湘雾若是不救,未免有些冷血了。
救不救,能救多少人,全在孟湘雾一念间啊。
孟湘雾熬了一大锅药,把先前接到碗里的血倒进去,熬出十几碗,让下人给庄主和庄主夫人,还有其他的人送去。
她继续熬第二波,碗里的血已经没了,她只能拆开纱布撕开伤口滴进锅中。
月上中天,群星黯淡无光,只有那轮圆月散发着清寒的光。
成片的火把照亮了城郊的树林,数名官兵全副武装,拿着武器包围住临时搭建的数间草棚。
草棚内躺着许多灾民,放眼望去遍地横陈,不知凡几,均两颊发红,昏迷不醒。还有些清醒的人,正低声呜咽,隐隐约约的,听起来像是狼在低嚎,又像是冤死的鬼魂在哭泣。
有人哭道“你们会遭报应的”
“我们也不想啊。”官兵里看起来是统领的人无奈道,“此乃上面的命令,我等也无能为力。此疫病来势汹汹,发病七日即死,且一传十十传百,实在恐怖啊。”
他摆了摆手,有官兵往他们身上泼油。
一时间,咒骂混着嚎啕大哭,凄厉之声响彻山林。
就在火把即将点燃油时
“等等”有个男声喊道。
众人望去,只见山间道路走出来三个人,中间的少女在月色下白得好似一块玉,身材瘦弱,走路需要旁边丫鬟打扮的少女扶着,她另一边是下人打扮的青年,手里拎着小箱子,像是大夫出诊的那种。
“来者何人”统领道。
中间的少女道“医治疫病之人。”
统领面色狐疑,并不相信“宫中御医都未能寻到法子,你能”
少女也没多说什么,只让旁边的下人打开箱子,拿出灌了药的葫芦,将汤药倒在碗里,刚好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