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意外的皱了皱眉,沉默下来,注视着眼前这个丫头,而她竟没有一点畏缩或是让步的意思
“静水,你怎么来了,阮先生许你下课了”远处的程副官注意到了静水,高声问着。
“静水静水,快来摸摸枪,这是真的枪”承箴兴奋不已的挥着手,可又瞧见倾世的样子,不由得疑惑的喊,“他欺负你吗”
“不是,我只是拿点心给倾世少爷吃。”静水回应着承箴,随后又看着倾世,“尝尝吧,很好吃。”
倾世忽然笑了,耸了耸肩拣了块最小的饼干吃了,意味深长的语气,“好啊,谢谢你。”
“承箴,我回去了,你们好好练。”静水朝着远处喊了话,又转身对倾世说着“那狗被汽车夫送到西华区的收容所,具体的地址想必少爷有办法打听得出来。”
说完,稍屈了下膝算是回礼便走了,不经意流露出的旧式做派倒叫倾世眼神闪烁了下,忽地问了句“等等。”
静水回头看着他。
“你十六岁”
静水点点头算是回答,没有再耽搁。
倾世瞧着她的背影,这丫头今儿个辫子辫的松了些,薄阳下,笔直的垂在腰际,辫尖上的蝴蝶结子随着她的步子轻晃。
按说梳这样老旧的发式是不该配西洋裙,可此时看起来却不知哪里十分的妥贴。
“乡下丫头。”倾世扯了扯嘴角轻声说了句,却不知是说给谁听。
一天的课程下来,即便是隐忍如静水也颇觉疲累了,规规矩矩的送阮先生上了汽车回家,想洗漱了早点休息,可却看到客厅的大壁炉跟前出现了让她怔忡的一幕
壁炉的火燃的极旺,客厅不必开灯也足够被映得一室温暖的红黄。倾世整个人陷在壁炉前的沙发里,微笑着对站在他面前的人细语着。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竟是承箴。
“开始的时候是容易磨出水泡,你要小心些,不妨去找肖管家上些药水。”倾世的眼神轻扫过静水,转而专注的叮嘱着承箴。
承箴则认真的点头,“谢谢倾世哥,下午你教我的方法果然管用,程副官夸我的准头好了许多。”
“嗯,去吧。”
“倾世哥,明天真的能带我去西华区选马鞍吗”
“这我可做不了主,或者你可以偷偷求一下宣小姐,或是肖管家。”倾世颇为难的表情,“你也知道,我和我母亲之间的关系恐怕我说了她是不会答应的。”
“那我去说说看”承箴认真的说着“其实我觉得宣小姐人真的很好,倾世哥,你不该总是惹她生气。”
“嗯,是啊。”倾世极惬意的笑了起来,笑容却不是对着承箴,而是静水。
“西华区很热闹吗在金京很有名吗”承箴细细的问着,表情中的期待和兴奋一览无遗。
倾世则少见的“和蔼”,也不再看静水,真的像个兄长一般心平气和的描述着西华区的情况,指点着承箴。
静水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安静的上楼。
夜幕降临,茹苑也陷入了死寂。
浴间的白瓷浴缸右侧便是镂了彩花的玻璃窗,已经泡在热水里好一会儿的里的静水探出肩头,靠近了窗沿无目的向外看着,园子里架了黑色柱体玻璃罩子路灯,光线极弱,只映出园子里冬夜的单调。
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雪。由于是私家路的最里端,连白天都禁止外人进出,晚上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人声嘈杂之类的热闹了,茹苑就是个封闭的世界。方才她还是忍不住去找了承箴,问他为什么对倾世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承箴垂着头半天没有回答,好一会儿才悠悠的说了句“我不想离开这里。”
是啊,他当然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有这样安逸的生活。
水很热,蒸汽闷的静水稍稍有些透不过气,她起身坐得高了些,这样好的白瓷浴缸只在母亲的讲述里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