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很清楚,自己不愿看见他这样。
沈晗霜不愿回到自己曾经患得患失的时候,也不愿看见祝隐洲变成曾经的自己。
祝隐洲那些晦暗无光的不安与恐惧,会让她觉得,自己给他的,还远远不够。
所以他才会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随时都会失去,或是甚至觉得他自己其实一直都没能拥有。
但祝隐洲一直没提,沈晗霜暂时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雪花一片片落下,一层层堆叠,他们好像被这场雪和这座山留在了与世隔绝的地方,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自己与身边的这个人。
直到三日后,这场不期而遇的大雪终于停下时,正窝在祝隐洲怀里看雪景的沈晗霜才声音很轻很轻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几日,沈晗霜一直都将祝隐洲的反常看在眼里。
她莫名在马车上熟睡不醒,无知无觉地被带来他新搭建的树屋。
祝隐洲以让她歇息几日为由,将她留在了这里,却绝口不提何时才会带她下山的事。
他每日都缠着她索取亲密,永远渴求着她的吻和拥抱,仿佛怎么都要不够,但又一直都守着那条界线,没有做任何会彻底打乱他们原本步调的事情。
祝隐洲自知瞒不了她。
他其实一直在等沈晗霜问起,再亲自掀开那层疮疤,让她看清那个卑劣的自己。
“江既白想去沈家提亲。”他轻轻揉了揉沈晗霜的头发,声音平稳地说道。
他很快便察觉自己怀里的姑娘身子微僵。
沈晗霜的确愣了几息后才问他“所以你才会把我带来这里”
祝隐洲“嗯”了一声,低声说“所以我才会把你藏在这里。”
听清他改了自己话里的词,沈晗霜忽然侧
首朝他笑了笑,揶揄道太子殿下原来是想aaasquo树屋藏娇aaarsquo。
祝隐洲心神微滞。
他想过沈晗霜可能会有的许多反应。
她也许会眼神厌恶地看着他,语气疏离地指责他,漠然地勒令他再也不许对她心怀妄想,从此再也不会看向他。
却从没想过,她会对他笑。
他多想真的打造一座金屋,将沈晗霜和自己关在一起后便让人把整座金屋熔铸成再不能出的模样那座金屋不再有门,也不再有窗,让她永远只能留在他身边,信任他,依赖他,也被他信任,被他依赖。
沈晗霜或许会想离开他。
沉重粗糙的镣铐会伤着她,所以他的手会代替镣铐落在她瓷白的手腕和脚腕上,锁着她,扣着她,留着她,让她永远都无法从他身边逃离。
可即便祝隐洲心底有再多偏执阴暗的念头,他也舍不得那样对待沈晗霜。
所以他将沈晗霜带来了她也许会喜欢的这处树屋。
这里原本会是祝隐洲送给沈晗霜的一份礼物。他想将这里布置成大婚时的模样,等她愿意嫁给他了,便带她来这里。他希望无论是在洛阳还是在长安,沈晗霜都可以有这样一个熟悉又特殊的地方。
在回京后的很多个夜晚,祝隐洲看完折子和军报后来这里搭建树屋时,都怀揣着这样的期待。
此时这份礼物却成了他将她留在身边的牢笼。
这场大雪,这座高山,都是他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