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一剑,梵楼并非全身而退。
孟鸣之的眼睛微微一亮,目光落在梵楼的小臂上那块裸露在外的皮肤沟壑遍布,新伤旧伤齐齐炸裂,血肉模糊。
“不过如此”孟鸣之轻笑一声,再次举剑,“我倒要看看,你能接下几剑”
细密的剑光自剑身迸发,缠绕成了密不透风的网,梵楼亦举刀悍然迎上,半步不退。
青白与暗紫两色交织在一起,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另一边。
沈玉霏被拖入幻境,险险落入一片血红色的花海。
他刚从一个混乱的梦中脱身,捂着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竟回到了忘忧谷。
沈玉霏二指并拢,以手为剑,向周身横扫过去。
纷乱的花瓣腾空而起,原来他周身都是杏树的落花。
是幻境。
沈玉霏反应过来,稍稍安心。他扶着树干勉强站稳,腰与腿时不时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都怪那个奇怪的梦。
沈玉霏烦闷地按了按眉心,抬腿向临月阁走去。
醒骨真人的秘境只会展露修士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前一世,他被拖进幻境,面前只有一个放着丹药的玉盘。
说是能治情毒。
沈玉霏自然不信,拿手将丹药戳成粉末,轻而易举地从幻境中抽身。
但这一世,他的执念很显然已经不是丹药了。
临月阁沐浴在月光中。
不知何时,一团不祥的红雾裹住了悬在天上的银月。
血月凌空,哪怕在修士的眼里,也是异象。
沈玉霏柳眉紧拧,心绪不宁。
窸窸窣窣。
长袍曳地,冷风吹拂间,晃出一片血色的阴影。
“嘶嘶嘶”
暗夜里,诡异的轻响从临月阁中传了出来。
沈玉霏似有所感,一脚踹开了门。
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底,却又处处透着怪异。
是前世的临月阁。
沈玉霏一愣,迈进门的步子慢了半拍,耳边便再次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有人。
他停下脚步,凝神望去,只见黑漆漆的临月阁内,残破的阵法慢吞吞地运转,零零碎碎的光渐次闪烁。
几点还未彻底熄灭的光点漂浮在半空中,好似夏夜里的萤火虫。
一个佝偻的身影蜷缩在阵法正中。
沈玉霏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无端笃定,那是梵楼。
梵楼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在身前,似乎护着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嘶嘶
嘶
沈玉霏这才发现,自己听到的怪声是梵楼压抑到极致的抽泣。
梵楼在哭,两行血泪顺着层层叠叠被血水浸透的白纱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