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楼松开刀的手凶狠地抠破眼角,指尖如刀,撬下了一片糊着血的蛇鳞。
“那你就去做妖修吧”
梵楼阴恻恻地勾起唇角,手指一动,黑色的蛇鳞化为暗芒,没入了那堆黏着碎肉的白骨之中。
孟鸣之痛得涕泗横流,眼冒金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妖修不妖修的事
他错位的意识终是在身上的肉都被削去后,姗姗归位了。
白家的大少爷
他怎么又成了白家的大少爷
孟鸣之在绵绵不绝的疼痛中,抱住了脑袋。
但他很快就惊慌失措地松开了手。
“我的手我的手呢”孟鸣之颤颤巍巍地将只剩白骨的双手摊开在眼前,紧接着,视线下移,他看见了一副更可怕的景象
双腿胸腔脊椎
他身上竟连半点肉都不剩了
孟鸣之呆呆地望着自己空空荡荡的胸膛,看着心脏连着血管脏器缓缓跳动,忍不住悲鸣一声,瘫软在地。
可下一瞬,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飞溅起的血泥穿过胸膛,直直地落在了自己的面上。
孟鸣之慌忙抬手,指骨胡乱地在脸上摩挲。
他的面皮被尖锐的骨刺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红色的痕迹,但他非但不觉得痛,还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脸还在。
孟鸣之庆幸不已。
换上长袍,遮住身躯,说不定能掩饰过去。
可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
孟鸣之心头涌起一股屈辱与不甘,费力地扭动着脖子,吱嘎吱嘎地转头去看梵楼
背着沈玉霏的梵楼已经回到了长刀旁。
他身上的紫气消散殆尽,身上的黑袍不住地往下滴着粘稠的血迹。
利用妖修的力量以命换命,梵楼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他眼尾的蛇鳞全部消退,眉心的蛇纹也早已沉入皮肉。
梵楼又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修。
“宗主”梵楼将长刀插回后颈,踉跄着放下沈玉霏,继而转身,将头埋进了宗主的颈窝,哽咽道,“宗主”
梵楼想到某个可能,浑身都开始发抖。
不能死
宗主怎么会死呢
可若是宗主真的死了,怎么办
不,不可能
梵楼牙齿打颤,
双手茫然地在沈玉霏的后背上摸索。
最后,他试探地将手指探向了沈玉霏的颈侧,终是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
梵楼紧绷的双肩一瞬间垮塌下来,崩溃地将头再次埋进沈玉霏的颈窝。
“宗主”梵楼如释重负。
在以为宗主死了的刹那,他的思绪可怖地清晰。
他想到了幻境中的孟鸣之认知错乱化身腐肉后,拼了命地寻找妖修,甚至不惜付出整个白家为代价,都要得到妖骨。
妖骨可以做什么
梵楼不知道。
但若是妖骨连满身腐肉的“孟鸣之”都能救,也定然能救宗主。
只要能让宗主睁开眼睛,梵楼会毫不犹豫地将满身的妖骨都抠出来。
然而,梵楼放松了警惕,一身白骨的孟鸣之却缓缓地握住了君子剑。
孟鸣之愤恨地盯着梵楼的背影,一颗心脏在胸骨下剧烈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