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张脸被温暖的光笼罩,连脸颊上细软透明的绒毛都被照得一清二楚。
“梵楼,外面有什么”
梵楼随着沈玉霏的视线望过去青白的天上悬着一轮明黄色的太阳,几只麻雀落在乌黑的屋檐上,叽叽喳喳得叫个不休。
“人间。”梵楼一边在沈玉霏的掌心里写字,一边嗓音干涩地自言自语,“宗主,是人间。”
沈玉霏默了默,轻笑出声“傻子。”
他嫌弃梵楼不会说话若是同样的问题,他问合欢宗内任何一个弟子不,不用问弟子,问黄莺,就能得到截然不同的答案。
机灵的侍婢会将窗外的一切绘声绘色地描绘出来,哪怕窗外空无一物,怕是都会为了讨好他,硬是幻想出一副精妙绝伦的画面出来。
谁要他什么都看不见呢
可他信任梵楼,也是因为梵楼的这份毫无保留的忠心。
“罢了。”沈玉霏笑着抬手,指尖划过挽起的发,指腹在蛇鳞叠出的花上逗留一瞬,面上闪过一丝狐疑,但他没有细想。
左右不过是梵楼的簪子。
沈玉霏收回思绪,抬手示意梵楼扶自己起身。
梵楼悬着的心在沈玉霏的手从簪子上挪开后,重重地落下,心里又冒出了一丝怅然若失。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簪子转移了。
“楼下有人”
沈玉霏敏锐的感知再次发挥了作用。
他单手撑着梵楼的肩,凝神沉默片刻,玉指往一个方向轻点“那里。”
不自觉搂住沈玉霏的梵楼还是有些不习惯。
宗主在怀,冷香扑面,就算是给梵楼再多的时间,他也无法冷静下来。
“去看看。”沈玉霏见梵楼不动,焦急地催促。
梵楼回过神,顺势将宗主抱起,翻身出了窗户,几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客栈的后院里。
果不其然,院中有人在争吵。
还是店中的伙计和掌柜的。
“玉清门内人人自危”展柜的拽着满脸不耐烦的店小二,语气急促道,“这回,我好好地打听过了你别不信”
“孟鸣之的名号你没听说过吗他可是玉清门的首席弟子,仙人中的仙人”
“听说过又如何”当了十多年伙计的小竹子冷笑,“掌柜的,你那在玉清门当杂役的小舅子,还能认识孟鸣之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掌柜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那小舅子算个什么啊他在孟鸣之的面前,屁都算不上”
小竹子莫名其妙“那你还拉着我说什么”
“他虽然不认识那孟鸣之,可他看见孟鸣之了啊”掌柜的想到小舅子同自己说过的话,面色惨白,摇摇欲坠,“你可知道,那神通广大的孟鸣之,被那两个魔头,害成了什么模样”
“他他胳膊上和腿上的肉,都被削得干干净净,连根血管都不剩了”
掌柜的话过于血腥,小竹子听完,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仙人又不是野兽,啃他身上的肉做什么”
“魔头算什么仙人”掌柜的一巴掌拍在小竹子的肩头,仿佛自己也看见了孟鸣之的惨状,“我那小舅子是发现孟鸣之的人之一你是不知道,他都被吓傻了,说说那高高在上的仙人,被削成了人棍血流干了,肉啃光了,连骨头都碎完了”
梵楼抱着沈玉霏藏在暗处,刚听到这里,耳根就是一热。
“谁在那里”
沈玉霏什么都听不见,烦闷地抬手。
他勾着梵楼的脖子,将唇印在梵楼的耳侧,恨恨道“本座问你,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