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的三识随着妖丹的出现,恢复如初。
翠绿色的妖丹停在了沈玉霏的面前,一条雪白的蛇安安静静地趴在妖丹上,翠绿的眸子如同两颗上好的翠玉,里面写满了好奇。
三识归位,沈玉霏的感知也随之减弱。
但他依旧没在白蛇的身上感知到敌意。
“你是”
沈玉霏垂在身侧的手警惕地攥紧。
白蛇循声望过来,翠绿色的眸子乍一看,宛若稚童,可很快,当它仰起头时,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远古气息,顷刻间沈玉霏淹没了。
他眼前一黑,胸腔中气血翻涌,连连后退数步,被压制得双膝咯吱咯吱直响,眼瞧着就要跪倒在地,他却生生幻化出一柄长剑,猛地往地下一插,硬是挺直了腰杆,站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遮天蔽日的蛇影下。
庞大的蛇身挤满了虚空。
小小的白蛇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条不知有多长,连蛇尾都看不见尽头,足足有山峦般高的巨蛇。
巨蛇通体雪白,双瞳翠绿,唯独脖颈有一圈生出繁杂金纹的蛇鳞。
“白矖”
沈玉霏扣紧的牙关里溢出了鲜血。
一丝尚未消散的神识也好,一道不知猴年马月留下的投影也罢,这才是真正的白矖。
凶悍的威压化为一座又一座高山,压在了沈玉霏的肩头。
他仰起头,在巨蛇的面前渺小又微不足道,仿佛一只脆弱的蚂蚁,白矖身躯游动,就能将他碾碎成肉泥。
但他的心中没有半点敬畏之心,更不想求饶,反而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身体里的灵力甚至在疯狂地涌动,将白玉经运转到了极致。
“你”
白蛇却没有再进一步的举动,“长安钟”
白蛇口吐人言,是一道温和的女声。
“你身上长安钟”
沈玉霏冷笑“是又如何”
白蛇吐了吐信子,轰隆隆地扭动起身体“你是我的”
“是你的什么”
白蛇的双眸困惑地眨动了几下,翠绿色的眸子里涌出了不解。
单从眼神来看,它纯真如孩童,半点也没有上古大妖的狠厉,沈玉霏却不肯放松警惕。
“本座就是本座,与你无关”
白矖循声摇头,执拗地重复“你就是你就是”
沈玉霏烦躁地抽出插在地上的剑“闭嘴”
“可你”白蛇终是因为他的抗拒停下了呢喃。
那颗硕大的头颅歪了歪,继而缓缓向下,飞速向沈玉霏靠近。
草木的芬芳越来越浓。
上古大妖白矖的身上,没有半点寻常蛇类的腥臭气。
它来到沈玉霏的身前,翠绿色的眸子里映出了他的倒影。
“圣女”
白蛇冰冷的吐息卷起了沈玉霏的袍角。
“圣女。”白矖笃定地注视着他,“我选中的圣女”
“圣女”
沈玉霏的面色一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倒不是因为他被误会为女子。
身为合欢宗的宗主,各种污言秽语,沈玉霏早就听习惯了。
区区一个“面若好女”,不足以引起他心中的波澜。
沈玉霏是因为白矖口中的“圣女”二字,面色大变。
上古大妖如何传承,无人知晓,但在合欢宗的临月阁内,收藏的古籍中,曾提到过,千百年前的人修大能,在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以后,都会将毕生所学倾注在继承者的身上。
所谓“倾注”,并非拜师,而是以一种凶残的手段,将一切感知从神识中剥离而出,生生灌注在继承者的身上。
与其说是传承不如说是另一种夺舍罢了。
没人知道,被强行灌注到体内的感知,何时会夺得身体的掌控权,将原本的神识挤压到角落里。
试想,夺舍不过是毁去一具肉身中,原本的神识,鸟占鸠巢,而灌注,则是抢夺掌控权,却又逼着原本的神识支撑起肉身。
二者相比,夺舍竟变得更好接受起来了。
而那些被当成“继承者”的修士,还有一个别名,既是“圣子”或是“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