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霏的红袍猛地一个翻卷,人已经回到了长椅前。
他背对着梵楼,眉心紧蹙。
“宗主”梵楼看向沈玉霏的背影的目光,很是痴缠,舌尖在唇边来来回回游走,仿佛在回味那个于他而言,算是浅尝辄止的吻。
“去吧。”
沈玉霏并没有回头。
他语气平静,心绪却远远没有面上表现出来得那么平静。
沈玉霏知道,梵楼是对的。
想要在合欢宗不,是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变强是唯一的出路。
这也是他一直想要梵楼做出的改变。
怎么事到临头,犹豫的,反而变成他自己呢
“既然你决定要入生门,那就去吧。”沈玉霏心中的念头百转千回,最后吐出一口浊气,缓缓于长椅上落座。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脚边的梵楼,撑在下巴边的手蜷了蜷。
戴着面具的梵楼,黑漆漆的眼睛里,深藏着痴缠与眷恋,直白又热烈。
“今日是什么日子”沈玉霏心念微动,抬起腿,用脚背勾起了梵楼的下巴。
红袍落花般顺着他的小腿跌落。
梵楼见宗主像是消了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沉声道“属下会在十五前赶回来。”
“哼。”沈玉霏轻哼一声,“你若是回不来,本座刚好换个人双修”
梵楼听得肝胆俱裂。
但梵楼没有将心中的嫉恨表现出来,而是偏了头,拿脸颊眷恋地蹭了蹭他雪白如缎的脚背。
也是,若是连生门都出不来,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宗主的身边呢
梵楼起身,替沈玉霏将掀起的袍角铺平,又倾身凑过去,好生将松散的衣带系好。
“嗯”沈玉霏不满地将巴掌糊在梵楼的手背上,虽不至于将梵楼的手拍走,但烦躁的意味溢于言表。
梵楼哑着嗓子唤了声“宗主”,又替沈玉霏将凌乱的发丝用手指都理顺。
沈玉霏立刻就不觉得烦了。
他用手指勾勾梵楼的下巴“疼吗”
沈玉霏问的是方才自己发火,将梵楼用灵力拍在临月阁的门板上的事。
梵楼摇头。
他也就不再多问,转而从储物囊中取出一柄长剑,嫌弃地丢在梵楼的怀里“既然要进生门,就不要拿那柄残剑了叫别人看见,还当我们合欢宗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被沈玉霏丢出来的长剑,流光溢彩,宝器森然。
一看,就是上好的法器。
他却偏要说“不是什么好东西,本座给你,就拿着”
沈玉霏只字不提,自己在博古架前,踢翻了不知多少个箱子,才寻到这柄既看起来顺眼,又用起来顺手的剑。
“宗主”捧着剑的梵楼,喉结动了动。
沈玉霏羞恼地回头“又怎么了”
梵楼的薄唇动了动,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残剑“属下属下想留着”
那是宗主用过的剑,他舍不得丢弃。
沈玉霏顺着梵楼的目光看见了过去,见梵楼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剑身,指腹蹭过刀刃,薄薄的血意顺着剑身蜿蜒而下,耳根忽而一热。
他咬牙“本座才不管你”
梵楼又道“宗主”
“有话直说”
“宗主宗主,属下不在的时候,能不能先不要让别人顶替属下”
沈玉霏歪在长椅上,单手扶额,半阖的眼睛里闪着微光“什么意思”
“黄莺也好,别人也罢”梵楼垂着眼帘,字字句句都是恳求,说出口的话,实则已经是实打实的逾越了,“宗主等等属下。”
“若是属下当真死了,宗主再找别人不迟。”
“本座凭什么要等你”沈玉霏听明白梵楼话里的意思,本就恶劣的性子又因为梵楼的卑微,被纵容得压抑不住。他故意避开梵楼期盼的答案,弯弯绕绕,不给准话,“本座想要谁,就要谁梵楼,你以为本座会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