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小蛇游过门槛,身体起伏如波浪。
无论是人身还是蛇身,梵楼都对合欢宗熟悉至极。
他仰起头,朝着宗主离开的方向嗅嗅,继而埋头,疯狂地向前游动。
而被沈玉霏从临月阁赶出来的百两金,失魂落魄之下,压根没有走远。
她抓着自己的长箫,在临月阁外徘徊。
于是乎,一道黑影从百两金的余光里一闪而过。
“嗯”百两金警觉地转身。
已经凋零的杏林中,吹来萧索的风。
干枯的枝丫在风中飘摇。
女修视线所及,没有任何异样。
“看错了吗”百两金茫然地眨了眨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梵楼的真身所刺激,她竟觉得自己在合欢宗内看见了蛇。
“怎么会有蛇呢”百两金自言自语,“我在合欢宗多年,从未见过蛇不会的,一定是看错了。”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向远处跌跌撞撞地走去。
女修离去没多久,一条通体漆黑的细蛇就无声地从焦枯的杏树枝上挂下来。
他吐着猩红的信子,金色的竖瞳在百两金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微微眯起。
百两金必然已经知晓他是妖修。
梵楼当着合欢宗众人的面,化身为蛇,身份已经暴露。
但就算百两金知道他是蛇妖,他也不欲在重新化身为人前,将最脆弱的一面展露在对方的面前。
百两金又不是宗主。
梵楼扭身从杏树上爬下来,吐着信子继续嗅。
被百两金一耽搁,残留在空气里的冷香更淡了。
小蛇烦躁得将尾巴甩出一连串黑影,再不敢耽误,埋头钻进了郁郁葱葱的草丛。
而被梵楼寻找的沈玉霏,出现在了合欢宗外。
他手握残妆剑,阴郁的目光在忘忧谷外,尚且来不及收拾的狼藉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一滩不成型的血肉之上。
“孟、鸣、之”
沈玉霏手中的重剑拖出沉闷的暗影,对着泥泞中的血水狠狠地劈砍而下。
噗嗤
剑尖没入血水,黏连腐烂的肉块瞬间爆出无数血花。
“不愧是先天灵体。”沈玉霏双手握住重剑的剑柄,浑身灵力涌动,剔透的眸子都似乎被血水染成了血红色。
若是寻常修士,或是凡人,肉身崩溃到这个地步,一剑下去,必然被灵力轰成粉末。
偏偏,孟鸣之是千里挑一的先天灵体,血肉都与寻常修士不同。
“若就这么放过你太浪费。”沈玉霏阴狠地勾起唇角,素手探入血水,残忍地将其间残留的骨殖抽出来,“可以给阿楼做个匕首呵,罢了,你不配”
提起梵楼,沈玉霏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空洞。
他不受控制地收拢五指,猛地将森森白骨捏成了渣。
“阿楼阿楼”沈玉霏双手握住的长剑,剑身上繁花盛开,血红色的花瓣妖冶地浮动,空气中氤氲起奇异的花香。
甜腻,缠绵。
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沈玉霏脸上的不甘逐渐淡去,他被抽离了七情六欲,神情淡漠地注视着化为血水的孟鸣之。
一股灵力从他的指尖蹿出,在血泊中肆意游走。
血水中没有神识存在的痕迹。
沈玉霏的眉心微蹙。
将碍事的七情六欲从身体里剔除,他的思维愈发清晰了
孟鸣之为玉清门首徒,即便肉身崩溃,神识也有逃离的可能。
先前,有老祖在前,沈玉霏想要对付孟鸣之,就是舍本求末。而后,梵楼身死,他只来得及在冰封住梵楼的身体时,分出心神,用神识匆匆击溃孟鸣之崩坏的肉体,却无法验证孟鸣之的神识究竟有没有随着肉身一齐溃散。
“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沈玉霏纤细的胳膊高高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