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抠着眼尾的蛇鳞“宗主,我我的确我的确是妖修,可我可以不做妖修宗主不要不要赶我走”
他心中没有半点获得高深修为与令人艳羡的修炼天赋的自得,尽是失去人身的自卑。
梵楼用滴血的手臂缠住了沈玉霏的小腿,眷恋地磨蹭“宗主,不要赶我走”
也不要同旁人双修。
蛇影再现。
这一回,黑色的蛇影没有向沈玉霏缠去,而是向着身后的一片狼藉扑去。
“嘶嘶”
“嘶嘶”
一条又一条黑色的蛇从阴影中游出来,它们有的叼着断肢,有的叼只失去声息的躯体,飞速地将临月阁内打扫一新。
“宗主”做完这一切的梵楼,仰起头,讨好地望向沈玉霏,“宗主,属下属下做得对吗”
沈玉霏手中的残妆剑,不知何时回到了剑鞘里。
他的眼中亦涌出了点点浅薄的情绪。
妖修的气息依旧强势,像是一个刺,隐秘地横亘沈玉霏的心间。
可梵楼却没有变。
不仅没变,看起来,还更听话了。
沈玉霏将手从剑柄上移开,不轻不重地滑进梵楼的发梢。
他将梵楼自己扯乱的头发抚平,冰凉的手指带着一丝试探,从发梢又摸到了脸颊,然后是脖颈。
沈玉霏掐住了梵楼的脖颈,五指慢慢收拢。
生死之间,任何伪装出来的臣服都将现出原形。
灼热的喘息喷洒在他的手臂上,剧烈的心跳声亦震动着他的手心。
沈玉霏收紧的五指不仅加重了力道,还迸发出了凛冽的灵力。
梵楼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跪在他的面前,眼神缱绻,仿佛因
为痛苦,而逐渐涨红了脸颊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甚至疯魔般,勾起了薄唇。
“罢了。”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沈玉霏倏地收回手。
梵楼低咳着弯腰。
但他顾不上缓神,双手再次攀上沈玉霏的小腿。
“宗主十五”
梵楼嗓音嘶哑地恳求,“让属下帮您”
沈玉霏闻言,冷不丁轻笑出声。
“帮我”
他撩起眼皮,视线越过梵楼的肩膀,看向看似打扫干净的临月阁,抬起手臂,挥散了缭绕的血腥气。
“帮我”
他又重复了一遍,视线所及,已经是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的冰晶了。
情毒蠢蠢欲动,沈玉霏却笑着将梵楼推开。
他单手拢进身上的血袍,呼出一口寒气。
细碎的冰霜凝在沈玉霏细密的睫毛上。
他这个人,无论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向来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他还没有完全原谅梵楼。
“阿楼。”沈玉霏俯身,用寒冰般的手指,勾起了梵楼的下巴,“你是人修,还是妖修本座从来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另有其事。
“你欺骗本座,本座绝不会饶了你。”沈玉霏撇下重重喘息的梵楼,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床榻。
他脚步所到之处,冰晶迅速凝聚,连他刚离开的长椅,都在咔嚓咔嚓的轻响中,被冰雪覆盖。
“你逼迫本座,本座也绝不会饶了你”
记仇如沈玉霏,自然也不会忘记,梵楼擅自以身为囚,捆住老祖的同时,逼迫自己将残剑刺入胸膛之事。
他就是要恨,就是要报复。
因为那是梵楼。
如今周身热意涌动,已经被他的话震得失魂落魄的梵楼。
“宗主不,宗主”呆呆地跪在地上的梵楼像是终于明白了沈玉霏话里的意思,单手揪着心口,闷闷道,“宗主,不要不要”
他从地上起身,几步追上沈玉霏“宗主”
蛇妖金色的瞳孔震动不已,仿佛倒影在深潭上的粼粼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