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的耳畔若有似无地传来了蛇吐信的阴冷声响。
“嘶嘶”
“啊”孟鸣之再次惨叫着抱住头,在地上翻滚起来。
那蛇音并非真的在他的耳畔,而是在他的脑海中,顺着他敏感又脆弱的神经,霸道地浸染他的神识。
“蛇蛇”
孟鸣之的瞳孔开始疯狂地震颤,时而变回人修的眼眸,时而凶残地化为一条竖线,直将他的眼眸刺破成了两瓣。
孟鸣之趴在地上,自言自语“蛇蛇”
而那条从他颈侧钻出来的蛇,并未彻底舍弃他的身体。
黑蛇半截身体埋在血肉中,半截身体在空气中扭动。
若不是身上没有白色的鳞片,孟鸣之当真和沈玉霏在白矖庙中看见的信徒一模一样了。
只是,这条黑蛇显然比钻出信徒脖颈的白蛇,要更加凶悍。
他干瘪的身躯灵活地游动,虽无法发出声音,却能与激动的白矖不知以何种方式交流。
“吼”
白矖巨大的尾巴砸穿了海水,肆无忌惮地咆哮。
黑蛇仰起蛇首,将身躯扭成了奇异的形状。
“吼”白矖愤怒的叫声引来了一阵罡风。
顷刻间,凝结的妖力里,血花朵朵。
被困在停滞的时间里的修士所剩无几,白矖的愤怒却远远没有平息。
妖修真身的强悍,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只要白矖愿意,漫无边际的北海,都能被它搅得天翻地覆。
比天高的海水高高地砸下来,整个仙岛都被海水浸没。
孟鸣之因为颈侧生出的黑蛇,幸免于难,置身白矖庙的沈玉霏与梵楼,自然也躲过了汹涌的海水。
“吼”
随着白矖的吼叫声,孟鸣之的嘴里又冒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他一边不受控制地“咕噜咕噜”,一边惊恐地“啊啊”直叫,最后,那条黑蛇不耐烦地仰起头,张开没有蛇信的嘴,恶狠狠地向着他的舌头咬去。
“啊唔”
孟鸣之嘴里的蛇信被锋利的牙贯穿,眼角立刻飙出了不堪的泪。
但黑蛇咬住他以后,并未松口,而是鼓动起蛇鳞,在一片噼里啪啦的脆声里,通过他的舌头,发出了嘶哑低沉的人声。
“不、行不、行”
黑蛇像是一个天生不会说话的人,一朝得了一条舌头,使劲浑身解数,才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
“吼”疯狂扭动的白矖在听见那诡异的声音后,轰然砸向海面,片刻,它拖着沉重的身躯,碾压着断木与碎石,不管不顾地来到孟鸣之的身前,“吼”
大滴大滴的泪又从白矖的眼中涌了出来。
透明的水珠将孟鸣之连带着黑蛇,一齐包裹在内。
啪
水珠破裂,一具丑陋残破的身躯展露在白矖的眼前。
刚刚还在发疯的巨蛇渐渐冷静下来。
它长长的蛇信舔
过孟鸣之身上的蛇鳞,又缱绻地卷住黑蛇干瘪的身躯,来来回回地摩挲。
“眼、眼识。”
被黑蛇咬住蛇信的孟鸣之,说出了一句勉强算是完整的话,“重、重要。”
白矖精神一震,小心翼翼地吐出两枚眼珠。
黑蛇凑过去,干瘪的蛇首在眼珠前晃了晃,又缩了回去。
白矖立刻发出悲鸣,硕大的头颅砸在泥泞的血泊里。
“不、不急。”黑蛇的头颅亦靠在了白矖被血水弄脏的蛇鳞上,若即若离地磨蹭,“他、不行,但他、他已算、算妖身可供我、驱使。”
“吼,吼吼”白矖闻言,眼眸里溢出清晰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