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人都怕她。
二夫人坐定后,嗓音轻柔对老夫人道“近几日天寒,昭儿那孩子感染了风寒,阿濯怕过了风寒给母亲,便不来给母亲请安了。”
阿濯是二房的儿媳,侯府长子顾离早几年已娶妻,现与夫人有一男娃,过了年关就要四岁,是侯府如今唯一的重孙子。
若按年岁来算,长房恒远候比二房大上几岁,当年恒远候镇守边关,耽搁了娶妻,是以,身为长房嫡子的顾慕在侯府排二。
老夫人闻言,满脸担忧“好生看顾着,那孩子最是皮,别再总是往雪堆里滚了。”老夫人是知道的,昭儿这几日没少让下人拿他在雪地里滚雪球,下人哪敢,可耐不住小公子闹,非要把自个滚成个大胖雪人,不成想,还是生了病。
闲聊了会昭儿,大夫人言笑晏晏对老夫人道“母亲,前几日府中做冬衣,温儿病着,儿媳怕扰了她休息,只问了个尺寸,也不知合不合身,”说着,她心疼的看着容温“我瞧着温儿又清瘦了,如今病好,可得好好补补。”
老夫人面目含笑,先是看了看容温,随后语调平缓的对大儿媳道“不合身了让成衣铺的人再跑一趟。”
大夫人诶了声“成,估摸着明儿就能送来。”
自从容温来到侯府,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老夫人对她比自个的亲孙女还要亲,大夫人这番话讨了老夫人喜欢,二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也闲聊似的说着“好在温儿路上遇大雪耽搁了行程,听夫君说前段时间宣城出了事,儿媳算了算,若按扬州到上京的行程,正巧与温儿赶到一处。”二夫人后怕的叹了声“好在是避开了。”
老夫人颔首,极为虔诚“上天护佑,温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二夫人本是随口的话,容温在老夫人一旁却是脸色煞白,手中汤婆子都给她攥的死死的,好在顾书瑶接了话过去,才没有人看出她的异常“我也听闻了此事,去处理此事的是我哥哥,表妹就算是碰到了也无事,有我哥哥在呢。”
老夫人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对着大夫人道“观南有几日未来了,想必是临近年关,陛下那边需要他。”
大夫人本想替儿子说上几句,可老夫人自个把话都说了,她只颔首应了声“还有几日,文武百官休沐,让观南好好陪陪母亲。”
大夫人和二夫人在静安堂待了会就回去了,顾书曼也与小姐妹约好去逛街,早早的走了,容温与顾书瑶就陪着老夫人唠嗑。
一唠就唠了近两个时辰,在静安堂用过午膳后才回去净音院。
进了屋内,花一接过她手中的汤婆子,叶一将她身上的狐裘披风解开褪去,容温只觉身上一轻,坐在炭盆前,先是用了口解腻的花茶,在老夫人那儿用膳,被投喂了太多,有些腻着了。
叶一将衣服挂在梨檀木架后,又用铜镊子拔了拔火红的银丝碳,试探着问“姑娘,咱们来到上京城这么久了,老爷那边”叶一眼睛生的亮,一寸不错的看着自家姑娘的反应。
容温拿起杯盏又抿了口茶,神色间明显添了愁气,室内也因叶一的话静默了许久,叶一也是犯愁,姑娘逃婚出来,不肯给老爷去信,这会儿老爷指不定怎么着急呢。
她在心中轻叹,想来姑娘还在生老爷的气,正欲起身去做活,听她家姑娘嗓音低低的“信在书案上,送出去罢。”叶一闻言,又惊又喜的诶了声,原来姑娘早就写好了。
容温的父亲尚在,在扬州做地方官,那里是她自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是她的家,可她却在临近年关了,大老远的跑到上京城来投奔侯府。
她一直没告诉外祖母,她其实,是逃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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