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一趔趄,俞书华大力把她往前拽了下,两人进了老宅平日里用来堆杂物的东偏房。
“说说吧。”俞书华双手抱胸,姿态分外高傲,态度并不是周贤斌说的那般友好。
手腕被捏疼了,身体上细微的痛都可以忽略,令她恐惧颤抖,是接下来将要发生的。
孟新竹知道俞书华脾性,昨晚挂她电话,想必她始终怀恨在心,一夜都在琢磨怎么羞辱人。
孟新竹很自然想到周醒。
她非常非常反感俞书华的两面派,对周凌,俞书华嘘寒问暖、推食解衣,对待她却好像家里低价买来的烧火丫鬟,虽不至于打骂,碰面时,私底下一通冷嘲热讽是免不了的。
俞书华护犊子倒也罢了,周凌出柜,她接受不了,不去自己女儿身上找原因,倒怨恨起她来了,说她从上高中就学着狐媚勾人。
虽没明着当她面说过,眼睛不瞎,都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也暗搓搓不痛不痒刺过几次。
周醒来到身边,孟新竹才终于体会到,被区别对待时,受益一方心中那卑劣的神气自得。
也是这几天,孟新竹想明白周凌身上那股子傲是怎么来的。
是周凌父母总是贬低她,打压她,明里暗里瞧不起她。周凌潜移默化受影响。
揉揉腕子,孟新竹双手拎包,并着腿在俞书华面前站得笔直,不似往日那般讨好迁就,对她的提问完全装聋。
“跟你说话,你装听不见”俞书华更加不快。
“说什么”孟新竹抬脸,“是你叫我过来的,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中年女人被她一噎,吸了口气,“那好,我先问你,昨晚你跟冰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提分手,你又到底是怎么欺负她,你知不知道,她哭着给我打电话,嗯”
“哭着给你打电话”孟新竹笑。
“太夸张了,周凌会不会哭着给你打电话,我跟她一起生活那么久,我不知道吗再说我欺负她,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欺负的,我是打她了
,骂她了,还是冤枉她做错事了”
“你还敢狡辩”俞书华高声。
“冰冰电话里还维护你,让我别跟你说重话,只说劝劝你。亏她还一直惦记你,结果你就这么回报她”
“她怎么不自己来劝,她还没断奶吗”
话出口,孟新竹自己都吓一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昨晚睡前,她仔仔细细想过分手这件事,大不了搬出去住,现在这些东西都不要了,钱也不要了。
她实在是受够了,烦透了。
今天跟周凌回镇上,路过老宅,她更加感到难过。
宅基地不能买卖,地还是她的,房子里住的却不是她的家人,不同于周醒的狂喜,这片故土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街街巷巷,双亲残影渐稀,一切都只能让她感到痛苦。
好不容易有了家,她全力经营,大好青春年华丢进去,更不要说花掉的钱和投入的感情。
尽心尽力,却并没有收获应有的回报,换不来他们一点尊重。
若是父母还在,哪儿能让俞书华这样欺负,把她叫到杂物房,专给她难堪。
也许是因为阿嬷昨晚那通电话,也许是因为周醒,孟新竹并不是全无底气。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颤抖的声线“我跟周凌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如果她是借你的口来试探,那这就是我的态度,让她有话当面讲。最后我想说,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来管,你这样做也毫无益处,帮不到她半点。”
“孟新竹”俞书华高叫“你想造反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