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距离东京城不远的一个州县。
钟鹤青问,“听说颖陈州今岁受灾严重,先是洪水,之后出现许多流寇,近来还有鼠疫横行。东方炜去那做什么”
“是收地。”
世家大族趁着灾年,到灾区大量地兼并土地,并不是个稀罕事。
可卢高萧却低声道。
“东方氏原本就在颖陈州有不少地,今年又一口气收下了好几个山头。但奇怪的是,东方氏这几年陆续收来的这些地,真正耕种的并不多,很多地宁愿空着,也没有找佃户庄农来耕作。颖陈州的百姓经过这几年灾害,手里没了地,走掉了好多,如今那地方十室九空了。”
这就有点奇怪了。
东方氏要颖陈州的地,又不耕种,是想做什么
“颖陈州的知州呢”
卢高萧看了他一眼。
“那位知州不巧,正是东方氏门下的人。”
钟鹤青挑了眉。
从颖陈州到东京,骑马一日便可往返。
这个距离可太近了。
钟鹤青把卢高萧送走之后,又叫了人在外院书房的庭院里吩咐了几句。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发现他书房周围院墙上,有一只高傲的狸花猫,从窄窄的墙顶上迈着步子走过去。
下面的人听闻他的吩咐应了几句,但男人没再听见了,只是看着猫儿从墙角转了过去,不知是不是转了视线的缘故,似若无意地瞥了
他一眼。
钟鹤青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上去。
下面回话的人,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竟然惹得郎君笑了起来,挠了头。
还是钟鹤青在猫儿跳走了之后,回了神。
“你方才说什么”
下面的人“”
下人只能又把话说了一遍,说着提到了大理寺卿,也就是钟鹤青顶头的上司荀岳荀大人。
“东方氏的人在京城明面上看着没什么,私下里却也设了几次宴,他们也请了荀大人。”
下人说到这顿了一下,看了钟鹤青一眼。
“荀大人起初是不欲去的,但他们邀得勤了,也成了东方氏的座上宾。”
钟鹤青默了默,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一片云,遮住了日头。
他又问了几句,没问出什么旁的来,便挥手让人下去了。
他最初在破案一事上崭露头角,以那点名声,是如何也进不了大理寺的。
但他却被正巧路过的荀岳荀大人看在了眼中。
荀大人发现了他侦破案件上的机敏,问他要不要去京城。
他在外漂泊十几年,还从未去过京城,他无牵无挂,便随着荀大人的车马到了京城来。
在后来,从荀大人的幕僚做起,先是被他破格安排进了大理寺,后因破获陈年奇案,又被连番提拔,到那时荀大人都还不晓得他到底是谁。
还是一位大理寺里的老主簿瞧着他相貌,和先前的大理寺卿钟氏父子相仿,才去钟家找了人来认他。
这一认,时隔十数年,终于认祖归宗。
此事惊动了官家,而荀岳荀大人也对他的本事极力推崇,才有幸做了这大理寺少卿
念起往事,明明就在不久之前,却仿佛隔了半辈子一般。
他也已经许久没见到荀大人了。
只是翌日衙门恢复办差,钟鹤青还没能见到上司,却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熟面孔。
之前杜老先生和煞犬的案子里,东方氏和长公主曾安插了一位监察御史,到大理寺来“督促”办案。
此人名叫王岫,钟鹤青与他之前的交锋,自然谈不上什么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