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意识里,你只记得背后一片混乱。
千里似乎哭了,想要跑过来找你,却被层层叠叠的仆从拦住,只能对着柊慎介大叫“千鹤哥哥受伤了,父亲至少让他包扎好伤口”
而那老狐狸大概是说了什么,于是千里哭得更加大声,撕心裂肺地叫着你的名字“千鹤哥哥等一下,千鹤哥哥”
少女的哭声在苍茫的大雪中回荡,但奇异的是,你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拖着残破的身体、顶着狂风暴雪,终于走到大门的那一刻,你最后一次回头,看向曾禁锢你的牢笼纷飞的雪花中,千里哭着站在游廊里,和服下摆干干净净、连一片雪花都没有。
啊啊,为什么到今天才发现注意。
明明内心已经知道了不是么这么多年来不管千里叫了你多少次千鹤哥哥,你却一直叫她
“千里小姐。”
花见坂的街上,你站在流浪者一侧,没有丝毫与曾经的义妹寒暄的意思,疏离地笑着。
似乎被你冷淡的样子吓到,千里有些踟蹰地站在原地。
犹豫
了半晌,柊家大小姐还是挥退了身边的侍从,在众人戒备的目光中朝你走了过来。
“千鹤哥哥,”像是怕惊扰到你、又或是伤害到你,她仰着头,轻声细语地问道“好久不见,离开家的这些年你还好么”
“还好。”
你抬起手臂曾在你麾下效力的勘定奉行番头立刻握紧长枪,虎视眈眈地看着你拍去千里头顶的落雪,像是说着不想干的人的故事一样回答道“最开始生活艰难了些,但后来习惯就好了,不必担心。”
“我很抱歉,”因着抬手的动作,你的袖口滑开了些,露出了手腕上凹凸不平的伤疤,千里见状立刻红了眼睛,带着哽咽不断道着歉,“我后来想要找过你,好多次,但父亲禁止任何人告诉我你的消息,千鹤哥哥,你和父亲和好好不好,家里的房间我一直为你留着”
看啊,这就是你曾经疼爱的妹妹。
被父亲如珍似宝地养在高阁,从未踏上过现实的土地,天真得让人羡慕,无知得让人恶心。
你垂着眼,看向千里,摸了摸她的头。
“回去吧,千里。”这样说完,你撑着伞,和流浪者一起离开了。
原本翻滚的食欲,因为千里的出现而消失殆尽。
走出大约几百米,你停下脚步,随意坐在了一张路边的椅子上,拿出火机,想要点燃一支香烟。
可惜大概是神明看你不顺眼,几次推动钢轮,火机却就是点不燃。
烦躁地啧了一声,你抬起手,想要将这惹人厌的东西扔掉
却被流浪者阻止。
比你小上一些的、白皙的手接过金属的火机,轻巧地推动钢轮。
噗地一声,跳动的火焰冒了出来。
有着精致面孔的少年低头看了你一眼,弯腰点燃你唇间的烟,然后捡起你扔到一边的伞,沉默地撑了起来。
雪还在下。
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你瞥了眼站在一边的流浪者,吐出口烟气。
“谢了,小”
“小心”
刀光闪起得毫无预警。
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下一秒就出现在你们身边。
你站起身,一把将还未反应过来的流浪者拉入怀中,带着他在雪地中滚了几圈,避开从天而降的太刀,然后狼狈地抬起头,看向刚刚和你分开的勘定奉行番头。
“非常抱歉,千鹤少爷,奉勘定奉行大人命令,属下来送您一程。”
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在你手下工作时乖得像只狗一样的男人、露出了看到腐尸的秃鹫般恶劣的眼神“要怪就怪自己好了,像只丧家犬一样躲在阴沟里不就好了,过了这么久忽然又出现做什么呢”
男人带上了头盔,高举手中的太刀。
跟在后面的勘定奉行役人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对着你。
“连刀都举不起的家伙。”
似乎有谁这样嘲笑着你,你没有在意,拉着流浪者向着远离他们的方向跑去。
dashdashdash
踢掉木屐、脱掉羽织,用尽全身力气奔跑。
借着对地形的了解,好不容易带少年躲到了一处御伽木树林,你转过头想要对他交待些什么,却猛地被他推倒在地。
颠倒的视角中,面容精致的少年趴在你的身上,绀色的浴衣被划出硕大的口子,后背嵌入了一支闪闪发光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