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蘅低下头,细声说“刚学写字写得不好”
“还不错。”李文简的眼光看过来“比我初学时好多了。”
昭蘅更无地自容了,他初学写字时多大呢,三岁还是两岁
“有人聪慧绝伦,少年成名,有人跛鳖千里,钝学累功。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你启蒙虽晚,但习文之功不在朝夕之间门,但求日有进益。”李文简抚平纸张,放回桌案上。
昭蘅站在那里,目光与李文简相对。他的话如同涓涓暖流,从她的心口流淌而过,抚慰了她的尴尬和窘迫,也让她心底更加坚定。
“殿下,要用膳了吗”林嬷嬷站在门外,低声问。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林嬷嬷一提醒,李文简顿觉有些饿了,侧头问昭蘅“可否留我在此用膳”
昭蘅重重点头“当然可以。”林嬷嬷急匆匆去外间门吩咐摆膳。
等膳食摆好,立刻进来请昭蘅他们出去。
满桌珍馐玉肴,是昭蘅从没有吃过的菜色。
她举着筷子,夹了青菜,小口小口吃着。
李文简抬眸看了她一眼。
昭蘅吃得很慢,刚低头喝了口白粥,再抬头时,李文简夹了一枚水晶菱角饺子放到她的碗中。
昭蘅受宠若惊地抬眸望着他,眸底显出几分受不起的慌乱,轻声道“多谢殿下。”
李文简淡淡而笑“这个是素的。”
昭蘅低着头。
香软的菱饺入口,昭蘅忽想起尸骨未寒的奶奶。鼻子一酸,她低头藏起眼中氤氲的泪意。再抬起头时,又是从容淡定的眉眼。
“殿下。”昭蘅想起下午林嬷嬷说的话,缓慢地眨了下眼。李文简喝了口鸡汤,温和道“有话就说。”
昭蘅扭头看向屋子里,隔断阻挡了她的视线,看不到那两盏灯了,她放下碗筷道“皇上和娘娘赏赐了很多东西,我是不是应该去谢恩”
“不用。”李文简一口回绝。
昭蘅茫然地看向他,仔细思索片刻。也对,陛下娘娘日理万机,她这样一个籍籍无名的昭训就算不去谢恩,他们应该也记不得。
李文简视线缓缓上移望向昭蘅的眼睛,目光凝在她的潋滟眸光里,半晌,他又开口“等你守过下个月再去吧。”
昭蘅微愣,原来殿下看出来了吗
她想给奶奶守满五七。祖孙一场,缘分稀薄,分离十年,她能做的也不过为她哭一场,茹素守孝,仅此而已。
李文简温和一笑“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她点头“嗯”了声,有几分感激。
她守孝茹素、不饰珠玉,是她内心用来缅怀奶奶的方式、约束自己的准则。
李文简看出了她的打算,并未以天家威仪要求她不许守孝。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让她温澜潮生。
她心中有了底气,顿了顿,又道“殿下,我想给她烧完五七。”
说完,又有些忐忑。宫中向来禁止私祭,一是宫里住的都是主子贵人,若是不慎走水,后果不堪设想;二是怕私祭招来秽物,恐冲撞了贵人们。
以往宫人们找个没人的角落偷偷烧了就算了,真要拿到明面上来说,昭蘅都为自己臊得慌。
心正七上八下,忽听李文简道“找个僻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