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再拖延一阵
“只是可惜。”对方行至近处,朝常明蹲下身,低头看她。
此贼虽然武功稀松平常,可杀她肯定够了,毕竟杀她比杀鸡都容易。
“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特别的小姑娘。”
许是为了瞧清楚她有多“特别”,他两指钳住了常明的下巴,硬生生将她的头往上抬了一下。
少女的目光锋利而冷肃。
“其实假如没被你们算计,抑或今日时间再充裕一点的话,我兴许”
尾音陡然突兀地一止。
到底是职业作贼的,对危机相当敏锐,他凭着本能想要侧身躲开,一道模糊的白光却先他半瞬,极凌厉地擦过他的脸和捏着常明的那只手,“唰唰”落下两条细细的血痕。
仿佛是谁不慌不忙地扇了他一巴掌,耳光响亮。
而白光却未停歇,在夜空里绕开一个弧,最后竟被陡然伸出的三指截住,那手指骨节分明,纤长劲瘦,将其轻巧地翻了个转,在胸前徐徐摇展。
这居然是把扇子
飞贼捂着手腕,顾不得查看伤势,朝着对面扬声喝道“谁什么人”
沐浴在树影间的人并不避退,摇着纸扇悠悠走出来,伴随着足下细碎的枯草声,一张清俊得过分的脸仿佛拨云见日般,映入视线。
常明微怔。
是客栈里那个喝了半天茶的年轻公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隐约感觉他露在月光下的星眸,第一眼注视的是自己这边。
而那双眼阗墨柔和,似乎天然融着温煦的暖意,端方如上善若水,万物不争。
若说在此之前飞贼还尚存几分侥幸,待对方现身后,他顿时就意识到双方实力的差距,低声脱口而出“他何时躲在那儿的”
自己半盏茶前才探查完周围,根本没发觉异常。
大逃犯扭头去看常明,不得不感到惊诧“莫非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
常明“”
这还真不是。
但白给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于是端起高深莫测的姿态来,挑着眉歪头回应他,一语不发仿佛是让他自己体会。
青年的目光虽落在了别处,可似乎因此垂目不自觉地含了几分笑。
现在也顾不上计划了,飞贼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当机立断从靴下拔出子午钺,作势便要架上常明的脖颈。
几乎是同时,青年猛地抬眸,他神色一凛,眼底的徐和与胸前的折扇一样,说收就收,顷刻便凌冽起来。
兵刃才凑到少女肌肤旁,合拢的扇子就先发而至。
很奇怪,那瞧着不过是柄毫无威胁的风流之物,落到精铁上居然能如此有力,只一下就敲得飞贼虎口发麻。
他后撤了两步,暗自咬了咬牙,索性摆开架势,将两把子午钺抄上,不再想着用常明做掣肘,直接全力以杀招朝对方攻去。
被乌云遮蔽了一整夜的弦月,终于在嚣张的南风之下显露出真容,幽寒的清辉将两道打斗的身影投在老树枯枝间。
常明坐于树底,仰头旁观双方交手。
她对武学一道一窍不通,然而即便如此也不难瞧出飞贼应付得左支右绌,无论他出招多迅猛,不及尺长的扇柄都能轻轻巧巧将其化解。
那柄未展开的扇子仿佛长了眼睛,在格挡锋锐之际还能游刃有余地打在对方的要害之处。
青年甚至一手负于身后,仅单臂也应付得极其自如,像是根本没用多少劲,防御和攻击都显得举重若轻。
常明还是头一次见到玩折扇能玩出这么多花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