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能猜出父亲当年让她学这些的打算,老头子的想法一向有别于常,否则也不会给她招来是非了。
不知怎的,常明忽然就对童年的过往感兴趣起来。
毕竟很少有人和她提过旧事。
“那照你所言,当年我为何不一直留在山上呢我是怎么离开的啊”
林问清不禁奇怪“你家里人连这也没告诉过你么”
“父亲很少向我说起幼年之事。”她摇头,“只说当初急功近利,将我逼得太紧,叫我以后就在家中念书便好,不必以求面面俱到。”
因见她这么讲,林问清隐约感觉那场病的由来恐怕并不简单。
“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折扇在他修长的指间蓦然停住,青年回忆道,“那段时间碰巧随大师兄下山办事,等回来后才听师父说,你的亲人登门把你接走了,许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数,往后应该也不会再返东神观。”
常明“亲人”
她呢喃自语,随即和旁边的朱老爹对视一眼,对方会意地颔了颔首。
“八成是宗家旁支里的那帮人。”
林问清自无心深究这宗家旁支是什么来路,想起此事,只依旧为少年时的不告而别意难平,轻轻抱怨“唉,想我俩那会儿玩得这么好,结果你突然离开,连封书信也没留下,害我难过了好久。”
他说起这些,言语上半分赧然也无,竟真像是面对着一个过分亲近的人,亲近到可以无视一切的羞于启齿。
“本来我很担心,想去打听你的消息,可惜你从前告知我们的地址都太模糊,一晃数年竟音讯全无。”
常明和朱河当然清楚在那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他找不到蛛丝马迹也是理所应当。
“那林师兄你这次是特地来寻我的”
林问清摇头笑了笑,“不是。”
“你有自己的生活,我怎好随意打搅。”
他道“我原是受师父所托,替他办点私事,事情办完发现时间还宽裕,索性便绕远路,想着来瞧瞧淮地的风土人情。谁知这样巧,竟就在此处遇上你了。”
说着纳闷起来,“你怎么在淮县当起了店老板,从前不是说家住太原附近么”
这问题微妙的敏感,常明顿时把两眼弯成新月,答得模棱两可,“家中出了些事,家道中落,便随着我大伯一路南下投奔亲戚了。”
她往前倾身,问得不着痕迹,“林师兄明明正午就到了客栈,怎么挨到夜里才来同我相认呢”
林问清好像听出她话里的试探,言语间光风霁月,“因为我也想看看,某个小丫头几时能把我认出来啊”
言罢,他半是轻叹半是苦笑,“谁知你居然失忆了。”
常明闻言不由疑惑“你今日第一次进我的店吗”
“是啊。”
“那你怎么瞧出这是我们设的局”
他第一次来,竟能沉住气一直冷眼旁观,应该是很早就觉察到不对劲。
纸扇的扇头在桌沿上轻轻一敲,常明才发现那柄间缀着些金箔,既风雅又精致。
“唔,其实有几处疑点。”林问清吐词悠缓。
“其一,这间客店的规模不算小,可你们的跑堂也太少了,这么大个场子居然只有两个人,余下的仅剩伙夫和马夫,这不太像正常客栈该有的配置。
“其二。”
他抬眸望向站着的朱河,叫得倒很自来熟“朱二叔”
林问清含笑“打劫的气场很足,不过似乎过于强调不会滥杀无辜这一点,我想多半是你为了安抚那位钦犯,然而听着倒有几分欲盖弥彰。”
朱河“”
还挑起他的刺儿来了
“至于第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