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女老师和所有活着的人一起，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某种虫蚁在啃噬着叶片，温热的液体带着腥气，很快浸湿了女老师的脚背。
她两眼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简青面色苍白，站在距离神像最近的牌位旁，额间带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他左手捂着胸口，脸色呈现出病态的青白色，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只能微微依靠在供桌上喘着气。
他有心脏病。一旦受到惊吓，就会产生呼吸困难的症状。
而这只是开始，要是再持续下去，比那些鬼神的利爪来得更快的，是他心脏病发作导致的死亡。
窸窸窣窣的声音更近了一些，像是潮水，快要蔓延到脚边。
简青垂下眼眸，看着黑暗中蛰伏着的无形怪物。
不能再等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到了之前村支书和几个老师们谈到的事还有这座神像。
开山，是傩戏中最凶猛的镇妖神之一。
他手持金光钺斧，砍杀妖魔鬼怪，为人们追回失去的魂魄。
简青有些费力地捞起神像前的牌位，在心中默念了一声“莫怪”，随即踩着供桌，跳上了神台。
“轰隆”一声，高高的窗外打进一道惊雷，闪电的余光照亮了整个祠堂。
他站在神台上，清楚的看见下面像虫蚁一般爬行在地面上的东西。
这不是蚊虫。
那些都是萎缩得只剩下一团尸骨的无头尸体，正抬起头，像是猎犬一般嗅闻着人类的味道。
他的同伴们横七竖八地横陈在地面上，不知死生。
再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它们就会察觉到他身上的味道
简青当机立断，揣着牌位，轻盈地跳跃到了神像的双膝上，脊背紧贴在神像的胸膛。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要蔓延到简青身上。
黏腻的喘息声回荡在黑暗中，让简青不能分辨，这到底是他的喘息，还是那些鬼怪的，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下一道闪电到来时，简青方才看见的那些爬行在地上的无头鬼都堪堪地停在了供桌外，微微仰起脖子，像是在瞻仰、亦或是惧怕着什么东西。
简青垂着眸，感觉脖颈处微微地凉了凉。
风声渐止，不知什么时候，祠堂内又恢复了寂静。
在他背后，无数只鬼仰望着的那尊狰狞神像的双目滴下两道血痕。
下一刻，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