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落日时分,裴昱在东海中路的人民医院下了车,带着小尾巴盛时安,走进住院大楼,埋头从一楼爬到了八楼的脑外病房。
进病房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光顾着喘气了。
“停电了吗,怎么不走电梯”卢文斌问着裴昱,视线却新奇地打量向盛时安。
“他不坐电梯。”裴知远解释了句,目不转睛盯着裴昱。
卢文斌想起来裴昱是有这个毛病,知远手术那些天,他跑上跑下,都是走的楼梯,额头就是那会儿爬楼摔的
“那也别让孩子跟你爬啊,怎么不叫我下去接”他给裴昱倒了杯水,满脸无奈。
“那不还得给你打电话”裴知远又哼了句。
也对。比起打电话,阿昱抱孩子爬18楼也愿意的。
卢文斌点点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到底失没失忆”
裴知远也觉得自己怪怪的。
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脑子却好像有自己的运转程序。
“过来。”看裴昱喘匀了气,他叫他到病床前。
“后背。”
裴昱迟疑了一会儿,看他皱眉,立刻转过身。
裴知远掀开他衣服,看了片刻,黑着脸放下
“帮忙带他去外科看看。”他看向卢文斌。
话音刚落,裴昱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盯着他“哥”
“嗯”
“你记起来了”
“我记起什么”
“我后背伤”裴昱有些激动,一时组织不好语言,只是眼巴巴看着裴知远,被遗弃的狗子终于见到了主人一样。
哥哥记起他后背受伤了
“没有。”裴知远莫名气闷,错开眼,不愿看他的脸。
记不起又如何,他还不是他哥了
“咳。不是这样,阿昱,知远是看了你的节目。”卢文斌替裴知远解释。
裴昱慢慢明白过来,“哦”了一声,往床边凳子上一坐,没动静了。
“那走吧,我先带你去看下医生。”看他蔫头蔫脑,大受打击的样子,卢文斌有些不忍。
裴昱慢慢吞吞从凳子上站起来,想了想,又坐回去“晚点儿再去。”
探视时间还没结束,他想在哥哥这里多呆一会儿。
“晚点儿干什么,磨叽”想着他那么大一片伤口,裴知远一阵烦躁。
“我累。”裴昱闷声开口。
盛时安看他一眼,不安地动了动脚,往他身边挪了挪。
裴知远扫过他稍显苍白的脸,心里越发焦躁“节目不要去了。”
又爬山又种田,当然累
“不行。”裴昱摇摇头。
他跟节目组签了协议的,也跟盛淮达成过约定。
约定好的事,他轻易不会更改。
从前他也这么难管吗裴知远皱眉。
裴昱却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记事本,把本子中间夹的纸片掏出来,递给裴知远。
“什么”
“签名。”裴昱重新打起精神,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看着他。
“什么签名”
“啸哥杨啸老师的签名。”啸哥是哥哥最喜欢的赛车手,他每场比赛哥哥都要拉着他一起看的
能刺激他想儿什么吗裴昱手指在床侧围栏上紧张地敲击起来。
“我又不追星。”裴知远被他狗狗眼看得莫名其妙,不自在地把纸片放在一边。
裴昱紧紧抿了抿唇,收回纸片,在手心攥了攥,实在不甘心,从手机里调出杨啸的比赛视频来,放给裴知远“你看,啸哥的比赛。”
裴知远耐着性子看了两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才认识几天,就叫人家哥”</p>